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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諮詢工作者在工作中的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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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心理諮詢這一概念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概念,它涵蓋了臨床干預的各種方法或手段;狹義概念主要是指非標準化的臨床干預措施。也就是說,廣義的“心理諮詢”這一概念,包括了“狹義的心理諮詢”和“心理治療”這兩類臨床技術手段。

心理諮詢工作者在工作中的收穫

心理督導對於我們中國大陸的心理諮詢工作者是一個既時髦又陌生的名詞,時髦是因為當西方的心理諮詢理論和技巧近年來大量湧入大陸時,大家注意到它在西方心理諮詢專業人員培訓體系中所佔有重要地位;陌生則是由於它才剛剛被我們認識,還未形成規範的督導體系,在我們當中並沒有多少人曾接受過專業的督導。我非常有幸地成為那少數接受過心理督導的心理諮詢工作者之一。這裡,我將自己從心理督導中所得到的一些收穫寫下來,以期為推動我們的心理督導工作發展盡綿薄之力。

從2000年暑期,我開始在李紹昆、張寶蕊兩位教授的悉心指導下,系統地學習心理諮詢理論與技巧。在將近四年的時間裡,陸續參加了三次初級班,完成了四階段的中級班學習,現在正在等待高階班的開辦。由於兩位教授對心理督導十分重視,在他們的鼓勵下,我儘可能地抓住他們在國內的機會找張老師做個人的心理督導,並參加了由李老師主持的團體督導。據張老師說,目前我是在同學們當中接受督導最多的學生。非常榮幸自己能當這個第一,因為我知道自己心靈所獲得的巨大發展與督導有著密切的關係。雖然,當時流過不知道多少的眼淚,掙扎過不知多少回要不要再去見督導,可是現在回想那曾經歷過的種種痛苦與歡欣,總是禁不住對自己會心地微笑——經歷過痛苦收穫的果實是那麼甜美。

  一、自我認識

見個人心理督導,就像做心理諮詢,是需要預約的。所以,我並不是在對某個個案感到困惑和苦惱才去見督導。可是,不論我是否有對個案感到有困難,每當我按約定的時間去接受張老師的督導時,我總會在張老師的協助下發現自己的盲點。這種對自我認識在深度和廣度上的增進是我感觸最深,也是影響最巨大的收穫。

剛開始做心理諮詢時,自己感到聆聽和同理做得還很順暢、自然,因而能與來訪者比較容易的建立諮詢的信賴關係。可是,諮詢的過程總是在圍繞著表面的問題周旋,難以深入,也就難以與來訪者一起探索問題的核心。著急和無奈經常困擾著我,不知道究竟哪裡出了問題。在督導的時候,我很想聽張老師分析我在諮詢中所存在的問題,並給以指導,然而張老師並沒有批評或教育我,而是讓我去體會那無奈的感覺。當我去感受心中的那份無奈時,發現自己的胸口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迫著,有些喘不上氣來,眼淚一下就要從眼睛奔湧出來。在張老師的陪伴下,我走進了心中從未被意識涉足的角落。

那種無奈的感覺並不是來自諮詢的難以進展,而是有更深層的根源。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在童年時就常被這種無奈感縈繞。在我年幼的時候,我的父母好象很忙碌,沒有時間和精力注意到我,而我也很擔心打擾他們,給他們添麻煩。當我遇到困難時,常常沒有人能給予幫助和支援,因而感到非常的無助與孤獨。久而久之,我建立了面對困難時的防禦,在無意識中建立了“世間的許多事情本來就是難以解決的,人是弱小的、無奈的”的觀念,用此來接受或忽略痛苦,以保護自己的心靈免受傷害。在表面上,我能夠樂觀、豁達、超然地面對痛苦。其實,只是將痛苦的感覺與經驗象垃圾一樣丟棄在心靈深處的一個臭水塘裡,上面覆蓋上美麗的漂萍。這些垃圾心靈深處發出的臭氣影響著整個心理的環境。結果,每當遇到困難時總是陷入莫名的無奈中,總是不自主地逃避著手解決問題,讓事情不了了之。在諮詢中面對來訪者的困難時,自己的防禦就在無意識中發揮了作用,我再也不可能全身心的聆聽和陪伴來訪者,再也無法做一面明亮的鏡子協助來訪者發現其核心問題,而是捲入了自己的人格中的無奈,對來訪者的痛苦視而不見了。

如果我不從事心理諮詢工作,這種防禦可能會是一把完美的保護傘。然而,我選擇了做一名心理諮詢工作者,它就成了一種妨礙。幸而,在張老師的督導下,我意識到了自己的這個盲點,並在不斷的處理它對我產生的負面影響。在諮詢工作中,我開始釐清什麼時候的無奈是來自內心深處的無奈感,什麼時候的無奈是來自能力上的`暫時的缺乏。對於前者,我會把它留到諮詢後自己處理或在督導的協助下進一步處理,而對於後者我會及時地將來訪者轉介給合適的諮詢師。雖然,即使在今天我想到這無助與孤獨時,眼淚仍然會湧了上來,我很難完全結束這種防禦對心靈的巨大影響,但是這種影響已經能被我覺察、接納,並經由不斷的突破去解除這種防禦的束縛:在無助時,學習求助;在拖沓時,勇於自律。

類似這樣的自我認識還很多,例如我滿足於強迫性地需要別人的認可,對來訪者是否滿意十分在意,因而難以適時做出必要的挑戰;我因孤獨感而痛苦又著迷於孤獨,想要投身於人群又害怕與人交往時的麻煩與責任……這些特徵一直存在於我的性格之中,但從未被自己意識,並在無意識中影響了諮詢工作。督導使我意識到它們的存在以及根源,不僅讓我在諮詢中更好地察覺到自己的心理特徵對諮詢的影響,而且讓我在生活中能更自主地行動,更少地受潛意識的驅使。

  二、對來訪者的認識

在學習各種流派的心理諮詢理論與技巧時,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它們對來訪者的認識,也就是對人的認識:是否將人看作本能受壓抑的神經症患者、是否強調人的外在行為、是否認為人具有潛能等等。由於經歷、經驗和主要學習的諮詢流派等原因,每個諮詢師都具有自己對來訪者的特別認識。這種認識必然影響著諮詢師對來訪者所採取的行為。督導幫助諮詢師意識到自己在諮詢行為中所透露的內在人性觀,促使諮詢師不斷髮展自己的人性觀。

我曾給一個意欲自殺的女大學生諮詢。在諮詢了三次之後,我感到諮詢進行得非常無力,雖然來訪者很信賴我,但我不知道如何幫助她走出這種危機的狀態,就轉介了。我認為自己對自殺的知識瞭解淺陋,想通過團體的幫助瞭解更多的自殺方面的知識,就把個案帶到李老師組織的團體督導。督導的結果卻比我希望的更深刻,雖然當時我並沒有很深的體驗,但很長時間裡,我越來越感到這次團體督導作用。

在督導小組成員的建議下,我和其中的兩位通過角色扮演回溯了感到最困難的一段諮詢過程。我扮演來訪者,其他兩位,一位是諮詢師,一位扮演來訪者的男友。雖然,那兩位扮演者並不清楚當時的諮詢過程,但整個角色扮演與實際發生的狀況非常相似。這樣的團體支援與協助,使我有機會去全身心投入地換位體驗諮詢中所發生的狀況:“諮詢師”是那樣的被動,而我雖然能夠表演出“來訪者”的眼淚和無力的話語,卻不能完全體驗她的心情,在表演的時候,心理除了沮喪,只是空蕩蕩的。當督導小組的成員們各抒己見時,我仍然陷在“來訪者”的沮喪狀態中,注意力不能集中,聽不進去他人都說了些什麼。但有兩點留下了印象,一是認為來訪者渴望他人有力量的愛,而諮詢師沒有給她以積極地支援與力量;二是認為來訪者與男友的關係,特別是性關係,可能是重要的影響因素,讓她的男友更積極地參與到諮詢中可能會更適宜。很有意思的是,在諮詢督導即將結束的時候,我竟要求大家擁抱我。當他們擁抱我的時候,我忽然感到安心、平靜很多。這不是正好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來訪者”對支援與關愛的需要嗎,而且這種需要的滿足是通過身體的接觸而達成的,是不是與性也有著某種程度的關聯呢?團體督導就在這成員間的互動中讓我對自己的個案有了更多的反思。

之後,我問自己怎麼會沒有理解到她的這種需要。即使我知道大多數自殺者是無意識地希望通過自殺行為表達對愛、關懷、被重視的需要,然而,在諮詢中卻完全忽視了它;我也知道性心理對人的影響,但我仍然沒在諮詢中注意到這種可能性。經過很長的時間,我才意識到,在我的心中,人是非常孤立的,雖然渴望愛,但不可能經由別人來滿足這種愛的需要,如果自己不能自助,誰也無法幫助他;性則是令人噁心,應該回避的問題。因而,當我面對一個渴望愛的來訪者時,茫然了,一切曾經學習過的理論、技術都被拋到九霄雲外。我所學習的知識令我從理性的層次思考了這種對人的看法,讓我意識到它的不合理性。可究竟什麼是合理的呢?為了解決這個疑問,我開始閱讀有關性與愛的書籍,參加有關的培訓,並不斷在生活中整理自己對性與愛的看法。通過這些努力,我越來越認識到人的複雜性,例如性是人本能的代表,而愛是人精神層面的主體,它們又都涉及人與人之間的親密關係。我也愈來愈能夠從人的動物性、人性和精神性來完整地看待自己和他人,來認識人和人之間的聯絡。

心理諮詢是一個以人為物件的工作,我認為,作為一名心理諮詢工作者必須對 “人是什麼”這個問題清楚的回答的。透過心理督導,我開始不斷反省自己對來訪者已具有的看法,並促使自己對人的認識變得越來越豐富。

  三、對諮詢師與來訪者關係的認識

心理諮詢是通過來訪者與諮詢師之間的特殊關係發揮著作用。然而,諮詢者常常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如果沒有督導,諮詢者很難把握自己與來訪者之間的關係狀況。

曾有一個來訪者在我這斷斷續續地諮詢了近半年的時間。他時而感覺良好,覺得諮詢讓他明白了很多問題,也解決了生活中的一些難題,時而又覺得自己並諮詢之前更糟糕了。久而久之,我對他產生了一些反感,當他取消預約的時候,會感到一絲不經意的輕鬆、愉快。當時,我並不以為意,只是在因為沒什麼需要特別督導的情況下,才隨意地向張老師談了這個個案。張老師立即發現我有生氣的情緒。可是,我一聽到她問我是不是生氣,馬上就堅決地否定了。張老師讓我去注意自己的身體姿態。我才發現,自己的坐姿非常僵硬,脊背挺得筆直。身體告訴自己:其實,我是生氣了,而且是在為來訪者而生氣。我怎麼會生氣呢?我直覺地說到:“我感到他總是指責我,不認可我的工作。”一說“指責”、“認可”,眼淚奔湧而下,身體也隨之放鬆下來。我意識到自己是那樣渴望來訪者的肯定,需要從諮詢中獲得成就感。因為這種需要,我曾不自覺地改變著自己在諮詢中的做法,他提出諮詢師應該給予充分地指導讓來訪者有所頓悟時,我就給了建議,可是,頓悟之後往往導致他更多地挑戰我。其實,他在生活中也是不斷地對他的父母、同學和自己做許多的要求,不按他的期望做時,他會感到煩惱、困擾,但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了後,他又懷疑自己決定。我因為那被他人認可的需求而受到他的影響,我們的諮詢關係變成了他日常關係模式的重複,而我作為諮詢者並沒有意識到,也就不能經由這種關係來幫助他。在督導之後的諮詢中,我與來訪者討論我們的關係,對他產生了很大的觸動。我們的諮詢關係發生了積極的變化。

如果說來訪者需要得到諮詢師的幫助,我在某種程度上不是也需要來訪者嗎?我一直張老師給我提的一個問題:“為什麼你要做心理諮詢工作?”當時,我只是回答“我喜歡”,顯然這個答案並不能說明問題,當張老師再追問“為什麼喜歡”時,我無言以對了。至從我意識到我需要從與來訪者的關係中獲得認可和成就感,我對這個問題就有了至少一個答案。這種需要被認可的需求是我心中巨大的行動動力,可以促使我去努力獲得成功,但在不自知的時候卻會妨礙與他人關係。這對來訪者來說是不負責任的。

  結論

無論是對來訪者的認識還是對諮詢關係的認識,其實都會最終涉及諮詢師對自我的意識。一個具有清晰自我意識的諮詢師,才能更好地做一面清晰的鏡子,讓來訪者透過它發現自己。督導是培養諮詢師自我意識的最有效的途徑。一個人對自己的認識是一個沒有至盡的過程,作為一個心理諮詢工作者,我知道自己將在今後的道路上堅持尋找督導的幫助。我也衷心希望我的同行們也以對自己對來訪者負責的態度去參加督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