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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退示官吏並序翻譯和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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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退示官吏·並序》出自唐詩三百首全集,其作者為唐朝文學家元結。古詩全文如下:

賊退示官吏並序翻譯和賞析

昔歲逢太平,山林二十年。

泉源在庭戶,洞壑當門前。

井稅有常期,日晏猶得眠。

忽然遭世變,數歲親戎旃。

今來典斯郡,山夷又紛然。

城小賊不屠,人貧傷可憐。

是以陷鄰境,此州獨見全。

使臣將王命,豈不如賊焉。

令彼征斂者,迫之如火煎。

誰能絕人命,以作時世賢。

思欲委符節,引竿自刺船。

將家就魚麥,歸老江湖邊。

【前言】

《賊退示官吏》是唐代文學家元結的詩作,是元結的代表作之一。這是一首斥責統治者橫徵暴斂的詩。詩序交代了歷史背景,然後在詩中表現了官吏不顧人民死活,與“夷賊”比較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全詩揭露了安史之亂以後官吏對道州人民“迫之如火煎”,橫徵暴斂的罪行,批判了征斂害民的官吏,控訴了官不如賊的黑暗社會。

【註釋】

①道州:治所在今湖南道縣。

②永:永州,治所在今湖南零陵。邵:邵州,治所在今湖南邵陽。

③井稅:田賦。古代實行井田制,一井九百畝,分為九區,各百畝,如“井”字,中為公田,周為私田,八家分耕,並共耕公田以為賦稅,稱“井稅”。元結藉以指唐代的賦稅。

④戎旃(zhān):軍帳。

⑤符節:古代朝廷傳令調將所用憑證稱符,使者所持憑證稱節,後以之統稱遣派官吏所持之印信

【翻譯】

早年正逢太平盛世,我在山林中住了二十年。井泉就在院內,山洞山溝就在門前。那時收取賦稅有一定的期限,一到夜晚就能安閒地睡眠。忽然間遭逢戰亂,幾年來我親臨前線作戰。如今來此掌管這個州郡,山中的蠻族又作亂。城小盜賊不來屠掠,因為百姓貧窮實在可憐。相鄰的州郡相繼陷落,唯獨這個州郡得以保全。使臣奉行皇上之命,難道還不如盜賊心善?那些皇上派來收稅的使臣,逼迫百姓如用火煎。誰忍心斷絕百姓生路,去做個能幹的官員。我真想交還官印,拿起竹竿自己撐船。帶領全家去打魚種麥,到老都住在江河湖邊。

賞析

此詩和《舂陵行》都是作者反映社會現實,同情人民疾苦的代表作,而在斥責統治者對苦難人民的橫徵暴斂上,此詩詞意更為深沉,感情更為憤激。

詩前的序交待了作詩的原委。癸卯歲,即公元763年(唐代宗廣德元年),十二月,廣西境內的少數民族“西原蠻”發動了反對唐王朝的武裝起義,曾攻佔道州(州治在今湖南道縣)達一月餘。第二年五月,元結任道州刺史,七月“西原蠻”又攻破了鄰近的永州(州治在今湖南零陵)和邵州(州治在今湖南邵陽),卻沒有再攻道州。詩人認為,這並不是官府“力能制敵”,而是出於“西原蠻”對戰亂中道州人民的“傷憐”,相反,朝廷派到地方上的租庸使卻不能體恤人民,在道州百姓“朝餐是草根,暮食乃木皮”(《舂陵行》)的情況下,仍舊殘酷征斂,有感於此,作者寫下了這首詩。元結把起義的少數民族稱之為“賊”,固然表現了他的.偏見,但在詩中,他把“諸使”和“賊”對比起來寫,通過對“賊”的有所肯定,來襯托官吏的殘暴,這對本身也是個“官吏”的作者來說,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全詩共分四段。第一段由“昔年”句至“日晏”句,先寫“昔”。頭兩句是對“昔”的總的概括,交代他在作官以前長期的隱居生活,正逢“太平”盛世。三、四句寫山林的隱逸之樂,為後文寫官場的黑暗和準備歸老林下作鋪墊。這一段的核心是“井稅有常期”句,所謂“井稅”,原意是按照古代井田制收取的賦稅,這裡借指唐代按戶口徵取定額賦稅的租庸調法;“有常期”,是說有一定的限度。顯然作者把人民沒有額外負擔看作是年歲太平的主要標誌,是“日晏猶得眠”即人民能安居樂業的重要原因,對此進行了熱情歌頌,便為後面揭露“今”時統治者肆意勒索人民設下了伏筆。

第二段從“忽然”句到“此州”句,寫“今”,寫“賊”。前四句先簡單敘述自己從出山到遭遇變亂的經過:安史之亂以來,元結親自參加了征討亂軍的戰鬥,後來又任道州刺史,正碰上“西原蠻”發生變亂。由此引出後四句,強調城小沒有被屠,道州獨能促使的原因是:“人貧傷可憐”,也即“賊”對道州人民苦難的同情,這是對“賊”的褒揚。此詩題為“示官吏”,作詩的主要目的是揭露官吏,告戒官吏,所以寫“賊”是為了寫“官”,下文才是全詩的中心。

第三段從“使臣”句至“以作”句,寫“今”,寫“官”。一開始用反問句把“官”和“賊”對照起來寫:“使臣將王命,豈不如賊焉?”奉了皇帝之命來催徵賦稅的租庸使,難道還不如“賊”嗎?這是抨擊官吏,不顧喪亂地區人民死活依然橫徵暴斂的憤激之詞,是元結關心人民疾苦的點睛之筆。而下兩句指陳事實的直接描寫:“今彼征斂者,迫之如火煎”,更活畫出一幅虎狼官吏陷民於水火的真實情景。和前面“井稅”兩句相照應,與“昔”形成鮮明對比,對征斂官吏的揭露更加深刻有力。接下來的兩句:“誰能絕人命,以作時世賢?”意為怎能斷絕人民的生路,去做一個當時統治者所認為的賢能官吏呢?以反問的語氣作出了斷然否定的回答,揭示了“時世賢”的殘民本質。“絕人命”和“傷可憐”相照應,“時世賢”與“賊”作對比,這裡對“時世賢”的諷刺鞭撻之意十分強烈。更為可貴的是詩人在此公開表明自己不願“絕人命”,也不願作“時世賢”的決絕態度,並以此作為對其他官吏的一種告戒。

第四段由“思欲”句至“歸老”句,向官吏們坦露自己的心志。作者是個官吏,他是不能違“王命”的,可是作“征斂者”吧,他又不願“絕人命”,如何對待這一矛盾的處境呢?詩人的回答是:寧願棄官,歸隱江湖,也絕不去做那種殘民邀功、取媚於上的所謂賢臣。這是對統治者征斂無期的抗議,從中我們可以清楚地觸控到作者那顆關心民瘼的熾熱之心。

元結在政治上是一位具有仁政愛民理想的清正官吏;在文學上反對“拘限聲病,喜尚形似”(《篋中集序》)的浮豔詩風,主張發揮文學“救時勸俗”(《文編序》)的社會作用。這首詩不論敘事抒情,都指陳事實,直抒胸臆,沒有一點雕琢矯飾的痕跡,而詩中那種憂時愛民的深摯感情,如從胸中自然傾洩,自有一種感人之處,亦自能在質樸之中成其渾厚,顯示出元結詩質樸簡古、平直切正的典型特色。沈德潛說:“次山詩自寫胸次,不欲規模古人,而奇響逸趣,在唐人中另闢門徑。”(《唐詩別裁》)這樣的評論是恰如其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