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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國風·周南·卷耳古文原文及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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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詩經·國風·周南·卷耳古文原文及賞析

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置彼周行.陟彼崔嵬,我馬虺頹.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懷.陟彼高岡,我馬玄黃.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陟彼砠矣,我馬瘏矣,我僕痡矣,云何籲矣.

譯文:

採呀採呀採卷耳,半天不滿一小筐.我啊想念心上人,菜筐棄在大路旁.

攀那高高土石山,馬兒足疲神頹喪.且先斟滿金壺酒,慰我離思與憂傷.

登上高高山脊樑,馬兒腿軟已迷茫.且先斟滿大杯酒,免我心中長悲傷.

艱難攀登亂石岡,馬兒累壞倒一旁,僕人精疲力又竭,無奈愁思聚心上.

賞析

《卷耳》是一篇抒寫懷人情感的名作.其佳妙處尤其表現在它匠心獨運的篇章結構上.舊說如“后妃懷文王”、“文王懷賢”、“妻子懷念征夫”、“征夫懷念妻子”諸說,都把詩中的懷人情感解釋為單向的;另外,日本的青木正兒和我國的《詩經》專家孫作雲還提出過《卷耳》是由兩首殘簡的詩合為一詩的看法.這些看法反映出對《卷耳》篇章佳妙佈局認識不足的缺陷.《卷耳》四章,第一章是以思念征夫的婦女的口吻來寫的;後三章則是以思家念歸的備受旅途辛勞的男子的口吻來寫的.猶如一場表演著的戲劇,男女主人公各自的內心獨白在同一場景同一時段中展開.詩人堅決地隱去了“女曰”、“士曰”一類的提示詞,讓戲劇衝突表現得更為強烈,讓男女主人公“思懷”的內心感受交融合一.首章女子的獨白呼喚著遠行的男子,“不盈頃筐”的卷耳被棄在“周行”——通向遠方的大路的一旁.順著女子的呼喚,備受辛苦的男子滿懷愁思地出現;對應著“周行”,他正行進在崔嵬的山間.一、二兩章的句式結構也因此呈現著明顯的對比和反差.第三章是對第二章的復沓,帶有變化的復沓是《詩經》中最常見的章法結構特徵,這種復沓可以想象為是一種合唱或重唱,它強有力地增加了抒情的效果,開拓補充了意境,穩定地再現了音樂的主題旋律.第四章從內容分析仍是男子口吻,但與二、三章相差很大.我把這類《詩經》中經常用的手法稱為單行章斷,比如《召南·采蘩》、《行露》,《周南·葛覃》、《漢廣》、《汝墳》等詩中都有此類手法.這類手法是合唱形式的遺存,可以想像這是幕後迴盪的男聲合唱.其作用是渲染烘托詩篇的氣氛,增強表演的效果.《卷耳》的語言是優美自然的.詩人能夠熟練地運用當時的民謠套語.《周易·歸妹三·上六》:“女承筐,無實;士刲羊,無血.”“女承筐,無實”正與《卷耳》首句“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對應.把民謠用作套語,像一個套子一樣放在詩章句首,為詩奠定韻腳、句式的基礎和情感思緒的習慣性暗示,這是《詩經》的起興手法的一例.詩人善於用實境描畫來襯托情感.旅途的艱難是通過對山的.險阻的描摹直接反映出來的:詩人用了“崔嵬”、“高岡”、“砠”等詞語.而旅途的痛苦則是通過對馬的神情的刻畫間接表現出來的:詩人用了“虺隤”、“玄黃”、“瘏矣”等詞語.而描摹山、刻畫馬都意在襯托出行者懷人思歸的惆悵.“我姑酌彼金罍”、“我姑酌彼兕觥”,以酒澆愁,便是正面對這種悲愁的心態提示.全詩的最後是以一種已類化的自問自答體收場的:“云何?籲矣!”它既是對前兩章“不永懷”、“不永傷”的承接,也是以“籲”一字對全詩進行的總結,點名“愁”的主題,堪稱詩眼.懷人是世間永恆的情感主題,這一主題跨越了具體的人和事,它本身成了歷代詩人吟詠的好題目.《卷耳》為我國詩歌長河中蔚為壯觀的一支——懷人詩開了一個好頭.其深遠影響光澤後世.當我們吟詠徐陵《關山月》、張仲素《春歸思》、杜甫《月夜》、王維《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元好問《客意》等抒寫離愁別緒、懷人思鄉的詩歌名篇時,都可以回首尋味《卷耳》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