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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我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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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在醫院昏迷的時刻,我們沒想到,已經是年邁的舅舅,乘坐晚輩的車,匆匆忙忙地趕到了醫院,他在母親的病床邊深情地喊著:“姐姐,我是您兄弟啊,您睜開眼看看,我來看您了……”熱切的呼喚,卻喚不醒昏迷中的母親。母親的眼角在流淌著淚,舅舅眼裡也噙著淚,凝望著昏迷中的母親。那一刻,母親心裡或許有感應,感覺到她那個最放心不下的弟弟就在自己的身邊,親人近在咫尺,卻如遠在天涯。一個是在生命的垂危時刻,瀕臨死亡邊緣;一個縱有千言萬語,卻無處傾訴。“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陰雲如帷幕團團地籠罩在舅舅那清癯的臉上,久久不能散去。

親親我舅散文

母親去世了,在母親的棺柩即將入土的那一刻,舅舅又乘車匆匆趕到了母親的墳地,拖著孱弱的身子,忙碌在母親的葬禮上。舅舅年輕時曾經在村裡給人看墓地風水,只是因為年事已高,近些年才洗手不幹了。舅舅指揮著母親的棺柩入了土,看著棺柩上添上了第一杴土,臉上的表情抽搐了一下,悄然抹著眼淚,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等我們姊妹從悲痛中轉過神來,再找舅舅,已經沒了蹤影。後來,接到了舅舅打來的電話,他已經回到了家中。

舅舅在人世間少了一位親姐姐,世上僅存的姊妹倆已經剩下舅舅孤身一人了。我們可以想象出,在這個不眠之夜,舅舅此時的心情一定是哀痛欲絕。此時的舅舅,晚上躺在床上,內心會起伏不定,對往事的回憶,一下子如閃電般從他心頭掠過,同時喚醒了十分猛烈和尖銳的痛苦,就像已經結疤的傷口又被揭開一樣……

同樣是在這個不眠之夜,關於舅舅的往事,是定格在我記憶深處的畫面,濃郁而醒目……

自打我記事起,就沒有見過姥姥的面。在我的印象中,年輕的舅舅總是和年邁的姥爺在一起。姥爺是高高的身材,身上總是穿著一個長衫,頭頂上戴著一個半圓西瓜形狀的帽子,臉上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慈眉善目的像個老太太,又像是電影中看到的賬房先生的模樣。舅舅白白淨淨的,瘦瘦的身材,文文弱弱的樣子,舅舅和母親姊妹是同父異母的姊妹,也是姥爺家中唯一的男孩。但是姥姥在生下了舅舅後不久,拋下舅舅和姥爺去世了。給姥爺家留下了一個後代,舅舅跟著姥爺和母親的姊妹們一起生活。後來,母親和幾個姨陸續嫁出了村子,家裡留下了姥爺和舅舅兩個孤寡男人,守著滿目淒涼的家。

姥爺所在的村子處於城市的郊區。如今已經融進了城市中。可在過去,卻處在城市的邊隅,公交車只是行駛到城市的邊緣,對坎坷不平的遠方道路望而生畏,長途車在剛剛出市的姥爺村子風馳電掣般疾速而過。於是,姥爺的村子成了被客車遺忘的角落,每次去姥爺家,都要步行一段艱難的路程。

每到八月十五來臨的時候,母親總會用平日裡捨不得吃的白麵蒸上一大鍋的糖餅,熱騰騰的糖餅蒸好後,拿出幾個,放在籃子裡,讓我們給姥爺和舅舅送去。而這時,也是我們急切地要往姥爺家去的時刻,無論姥爺家的路多麼遙遠,多麼難走,我們迫切的心早已經飛到了姥爺的家中,因為,八月十五,正是棗兒成熟的季節,姥爺家裡幾棵有誘惑力的棗樹在勾引著我們的心。

大清早,我和姐姐被母親早早喚醒,提著給姥爺送糖餅的籃子,坐上公交車,坐到遠離姥爺家還有五、六里路的城市邊緣下了車,開始了漫長的步行路。這是一條古老的309國道,屬於交通要道,過往的車流很多。可狹窄的公路,由於年久失修,本來是柏油的馬路,被碾壓的泛起了渣滓的泥漿,又經風雪的侵蝕,如同老年人臉上的皺紋一般,溝溝壑壑,坎坷不平,載滿了日月的滄桑。當我們走在這條馬路上,既要注意來往的車輛,趕緊躲避著咆哮而來的車輛,還要注意腳下磕磕絆絆的石頭。剛剛下完雨的路面,路上到處是泥巴,走上一段路,鞋上褲腿上就沾滿泥漿,我和姐姐每走一步,都很艱難,泥濘不堪的馬路中間深淺不一的爛泥裡,還夾雜著馬車軲轆的深深痕跡。道路上到處是深深淺淺的泥坑,腳在泥窪裡拔不出來,把姐姐急得都哭了,焦慮的心情都恨不得長上翅膀飛過去這段泥濘的路。走過艱難的一段路,我們心情好起來,看著路兩旁的綠油油的樹木,鮮豔開放的野花。偶爾幾隻小鳥,在草樹上撲動幾下,聆聽著發出悅耳的唧啾聲,一路採摘著野花,嘴裡哼著小曲,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尤其是看到快到姥爺村子的漳河大橋,立刻歡呼雀躍起來,芬芳的心情就在綿雨積成的泥濘馬路盡頭展露出頭來。

我們來到了姥爺家村子。在村子裡一片紅磚綠瓦中,最刺眼的一處低矮的土院子就是姥爺的家。說它是院子,其實是隻有半截土坯壘起來的圍牆,連院門都沒有,舅舅聽說我們來了,興奮地在牆外迎接著我們,把我們迎進那低矮的土屋中,慌忙給我們倒水,噓寒問暖,姥爺也高興地眯著眼,問候著家裡的情況,囑咐舅舅給我們做些好吃的。於是,滿院子都是舅舅忙碌的身影,一會跑到鄰居家借來幾個雞蛋,一會跑到廚房裡忙活著,勤快的舅舅在家中堪比一個家庭主婦,有著女人般的溫情柔腸心。

姥爺的院子裡滿眼是鬆軟軟的黃土地,家裡也很破落,東西兩間對峙的低矮土房子,東屋居室裡的土炕連著灶火佔了半間屋子,門中央有一個八仙桌,兩把椅子,在屋子的角落堆放著一個大缸,一個既放菜板又堆放著米罐的床,家裡連一件像樣的傢俱都沒有,屋頂上黑黝黝的橫樑,土打起的牆上,被愛潔淨的舅舅貼滿了報紙和花花綠綠的畫報,陳舊的被褥整齊地疊放在炕上的角落裡,幾隻苟且殘喘的飛蟲不甘心在屋子上空遊蕩著,空蕩蕩的.屋子讓人淒涼酸楚。在對面的西屋裡,靠牆的地方橫亙著一個碩大的棺材,那是姥爺給自己準備的養老棺木,膽小的我們很少進入西屋的,那瘮人的棺材太醒目了,看了心驚肉跳,而院子裡聳立著的幾棵棗樹,才是舅舅家的的妙趣所在。

在姥爺院子裡的幾棵棗樹,像幾隻極大的母雞,張著慈善的雙翼,把院子前方的空地覆蓋了起來,直挺挺的身子,向天空伸長著,密密叢叢綠色葉子把院子遮掩的綠蔭一片,微風吹來,濃密的樹葉在枝條上微微擺動,怎麼也藏不住那一粒粒的棗兒,樹枝上夾著夭夭灼灼的棗兒,碩果累累盈滿樹,顆顆株株果壓枝,熟透的棗兒,紅彤彤地在太陽下閃著耀眼的光彩,在樹上好似朵朵的火焰;青澀的棗兒,青皮帶綠,在映日下顯著丹姿,像寶石一樣閃著光;還有正在長熟的棗兒,花盈盈的顏色,彷彿點點金色的彩霞,黃燦燦地在樹上泛出縷縷的彩色薄光,我們貪婪地望著樹上的棗兒,逗引著我們涎沫欲滴,舅舅走了過來,說道:“有的熟透的棗兒被村子裡的孩子們偷著吃了,有的被雨打成爛漿棗兒了,還給你們剩著些好棗兒呢,專等著你們來給你們呢!”

聽了舅舅的話,我們頓時有了興趣,迫不及待地吃完了舅舅給我們做好的中午飯。吃完飯,舅舅找來一個長竹竿,領著我們來到棗樹下,用竹竿敲打著棗樹上棗兒,那一株株棗兒,在舅舅有力地敲打下,紛紛落下樹枝,滾滾落落灑滿一地,我們忙在棗樹下彎腰撿著跌落在樹下的棗兒,用小手擦一下,急切地塞在嘴裡咬一口,嘎巴脆甜的小棗,咬在嘴裡,甜絲絲的滿嘴生津,那蜜一般甜水瞬間沁入心脾,芳香在心底瀰漫開來……舅舅忙的滿頭大汗,拿著竹竿左右敲打,最後,乾脆把竹竿丟棄了,用腳使勁揣著棗樹下部的樹幹,隨著樹的搖擺,樹枝上的小棗,在搖晃中猝然脫落樹枝,像珠子一樣,在空中飛舞著,然後落在地下,星星點點落滿地都是,我們興奮地隨著滾落的棗兒來回跑著,不一會兒,撿了一大盆子,盆子盛滿了,又拿來籃子倒在籃子裡,然後接著撿,整整一下午時間,忙碌在棗樹下,收穫了滿滿一大籃子紅棗兒,心中泛起快樂的波紋。

到了回家的時刻,舅舅幫著我們提著滿籃子的紅棗兒,把我們送到村邊的馬路上,然後,一再囑咐我們要路上注意安全,揮手和我們告別,看著我們的身影遠去才轉身回家……

回到家中,我們把從姥爺家裡拿回來的紅棗兒分給家裡的親戚們,剩下的我們吃夠了,母親把它晾乾,成了沒有水分的幹皮棗,等到過年的時候,把那些棗兒和紅小豆煮在一起,打弄成棗餡,做成了豆包,整個年中,棗兒甜蜜的味兒灌滿了心頭。

每到八月十五前夕,到姥爺家摘棗,成了我們姊妹雷打不動的信念,母親會讓我們帶上給姥爺和舅舅準備的中秋糖餅,讓我們給姥爺送去,而從姥爺家中,提回來的則是滿滿一籃子的紅棗兒。親情是綿延的,是互相纏綿的牽腸掛肚,是母親送給姥爺舅舅的糖餅,咬一口,甜蜜他們在心;是姥爺回贈給我們的蜜棗兒,咀嚼在嘴裡,芬芳在我們心頭。

後來,八十九歲的姥爺壽終正寢。偌大的家中只剩下舅舅孑然一身,在生活的底層苦苦地掙扎著,守著淒涼的大院子,孤零零地生活著。舅舅弱不禁風的身體,幹農活是難以支撐的,幸好他肚裡有點墨水,在大隊一直幹著會計,因為舅舅的為人很好,鄉親們也經常賙濟著這個村子裡的老光棍,平常家裡經常是人來人往,歡聲笑語不斷,還有熱心的村民不斷給舅舅介紹物件,村民們的溫情,暖熱了舅舅孤寂的心靈。

自從姥爺去世後,舅舅更是成了母親心頭的牽掛。沒事的時候,總是聽到母親嘮叨:“該去看看你舅舅了,他一個人多麼孤單啊?”逢年過節的時候,總是早早給我們準備好東西,八月十五的白麵糖餅也被市面賣的高檔月餅所代替,母親細心地整理好給舅舅的禮物,放在籃子裡,讓我們趕快給舅舅送去。隨著私家車進入我們的家庭,在每年舅舅家會的時候,母親都要隨著我們回到舅舅家中,在舅舅家,和來串門的老一輩的大娘大嬸們坐在一起嘮嗑,讓大家給舅舅介紹女人,好讓舅舅有個溫馨的家庭。可母親的願望最終沒能如願以償,也許是舅舅的性格太木吶,也許是鹽鹼地的村子太苦了,或許是舅舅家太窮了,始終沒有一個女人走進舅舅的家中。舅舅一直是形單影隻,孤苦伶仃。

我們姊妹們也在時刻惦記著這個唯一的孤寡舅舅。記得有一年夏季的時候,大家團聚在一起,不知誰提議:“咱去舅舅家看看咱舅舅吧?”於是,一呼百應,愛人開著大客車,拉上經常不出門、卻無時無刻不在掛念著舅舅的老母親,一大家子二十幾口子人,興高采烈地來到了舅舅家中,滿村子的人都是詫異的目光,因為舅舅家平日裡很少來這麼多人的,又都是穿著時尚的城裡人,更讓人驚訝了。當村子裡的老人看到了母親,知道是舅舅家來的城裡的親戚,忙著跑到舅舅家中去報信。舅舅慌忙地迎了出來,滿臉溫情地和我們打招呼,忙著拉著孩子們的手,把我們迎進家中,舅舅院子裡頓時笑聲一片,孩子們更是新奇地跑到棗樹下,棗花正在開著黃嫩嫩、綠油油的小花,亮晶晶的小花,蒙著金色的陽光,吐蕊怒放,滿樹的朵朵黃花開得絢麗爛漫,小巧、玲瓏、嬌嫩、好像一些雞雛,在微風中撲動著,顯得親切可愛,在棗樹下,氤氳著棗花的芳香,清香心腦。

“多美啊……”城裡的孩子沒見過棗花,幾個孩子新奇地看著滿樹的棗花,摘下一朵在鼻子下嗅聞著,調皮的小外甥更是如猴子般爬上了樹上,俏皮的小腦袋,在爛漫的花叢中天真地露著笑臉。樹幹一陣晃動,花朵承不住風力了,花瓣受到搔癢,嬉笑著跌落到樹下。舅舅也不惱,笑眯眯地說道:“玩吧,玩吧,在城裡你們看不到這花的。”大外甥手持相機,在棗花爛漫的棗樹下,我們和舅舅一起拍下了全家福,舅舅溫馨的笑容,定格在了我們大家庭中。

舅舅家的棗樹,和舅舅一起在經歷著歲月的變幻。孤身一人的舅舅,迫切希望有個親人能依偎在自己的身邊,就像聳立在院子裡的棗樹,渴望見到陽光沐浴一樣,可憐的棗樹卻在遭受著和舅舅一樣的悲慘命運,舅舅家前面的空蕩地方,被村子裡重新劃給了別人做了房基地,在緊挨著棗樹的地方,蓋起了高高的房屋,棗樹,從此失去了陽光的普照,樹上的棗子也漸漸結的越來越少,零零落落的棗子變得毫無生機,樹木開始變得萎靡凋零,直到後來,棗樹再也結不出豐碩的小棗兒了。

舅舅,這個孤寡的老漢,在村幹部眼中,好像是微小的螞蟻,有個洞穴容身就行了,根本不需要“霸佔”著那麼大的地盤,把屬於舅舅家的房基地強行劃給了別的村民,舅舅在氣憤難奈中,無奈地看著自己家園一點一點被吞噬掉,每年靠著棗樹掙點零花錢的門路也被堵死了,被人任意欺辱的心情,只有我們姊妹們來到身邊,對著我們含著淚傾訴。

舅舅的遭遇令我們憤慨,但我們都是城裡人,對舅舅的遭遇也是愛莫能助,只能好言安慰舅舅。在以後的日子裡,母親經常督促我們回舅舅家看看,看看舅舅有沒有什麼困難。隨著大隊的解散,舅舅的處境更艱難,家裡的貧瘠土地養活不了自己,他在村子裡掃過街道,給人打過工,倒騰煤,當過陰陽先生……在平淡的歲月中,苦挨度日,用自己勤勞的雙手,在蒼白的歲月中描繪著自己夢想中的藍圖。

每次我們姊妹來到舅舅家,回家的時候,我們都會給舅舅留下一些零花錢,因為舅舅在我們的眼中,和父母一樣的,讓孤寡的舅舅心中不孤單,讓滿腔的幸福灌滿舅舅荒寂的心靈,讓舅舅身上佈滿乾枯的小溪、河流、充滿痛苦的大湖,灌滿生命和愛的充沛力量,讓舅舅感到親情的安逸和喜悅。

村子裡每戶村民家裡都打起了手搖井,舅舅家裡因為沒人,眼睜睜看著村裡人家家戶戶打出了甘甜的地下水,自己用的還是隊上老井裡的鹹水,喝到嘴裡越喝越渴,既不衛生又沒養分,心裡既羨慕又無奈。哥哥來到了舅舅家中聽說後,二話沒說回到家中,叫上幾個姐夫,拿著挖井用得工具,來到舅舅家,幾個男人一番揮汗如雨,忙活了一整天,終於給舅舅打出了一口小井。清凌凌地下水,隨著井上方的長長的手摯把,一上一下地搖動,甘甜的地下水隨著水管噴湧而出,舅舅端著大碗,放在長長的管子下,井水帶著歡愉,發出柔情的潺湲聲流入了碗中,舅舅品嚐一口,“真甜啊……”他臉上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就像秋天裡盛開的菊花,有一種不能用語言形容的心滿意足。

歲月在不知疲倦地匆忙奔波著,我們在長大,舅舅在變老。年邁的母親無時無刻不在掛念著漸老的舅舅,誰給舅舅養老送終?成了母親和幾個姨們的心頭抹不去的陰影,母親和姨們都有自己的大家庭,日漸衰老的身子自身難保,靠著我們晚輩又遠離舅舅家,城鄉的差異,讓我們姊妹幾個誰也不願意到鄉下的舅舅家安家,舅舅的本家人也因種種原因,不願意到舅舅家來。在愁腸百結中,幾個老姨相續去世,她們沒有看到自己唯一的弟弟晚年的幸福,只有母親看到了舅舅晚年的愜意時刻:在好心人的撮合下,一個外鄉人入贅到舅舅家裡,給舅舅當了乾兒子,在村委會和親戚的見證下,和舅舅組成了一個大家庭。幾年後,一個金碧輝煌的鄉村別墅,取代了舅舅破落不堪的土坯房,舅舅有了承歡膝下的後代人,過上了含飴弄孫的晚年生活。

如今,舅舅在幸福的大家庭中享受著天倫之樂。世上疼他愛他的老姐卻再也見不到了,母親般的老姐再也給不了他這個老兄弟溫暖和甜蜜了,誰再來慰籍舅舅孤寂的心靈?想到此,我毫不猶豫地撥通了舅舅家的電話,我想做的,就是給舅舅送上暖心的話兒,用女兒般的溫情去熨熱舅舅悲涼的心,親親我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