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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橋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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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橋,首先想到是彎彎的趙州橋,其次便是一條河流或者一道溝壑。究其原因歸結給了歲月,歲月的變遷和歲月留下的痕跡。

關於橋散文隨筆

我出生在陝西秦嶺南側商州的一個小山村,綠蔭勾勒出丘陵的模樣,也暴露了地面的傷痕,一條清流躺著歲月,相望兩岸,阻隔了腳步,於是隨處便可見拱形的橋,在修補殘垣的同時是傳遞著一種愛,力學上說,橋之所以大多為拱形,是因為承受,能抵抗更大的壓力。

在歲月與愛的詮釋下,一切拱形彎彎的影像都有了橋的影子,被雪壓彎的大樹,雨後的一道彩虹,山的脊樑,一個小石子的拋物線。

山村裡的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走出山村,擺脫靠天吃飯的束縛,衝破在土地裡去刨希望的禁錮。於是我也想眾多小石子一樣,通過一座橋越過迷茫的溝壑或者河流到了學校,晚上再從拋物線的另一端返回家中,日復一日,漸漸越拋越遠,橋越來越長,在對岸駐留的時間越來越久,返回家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便產生了另一座橋,另一個拋物線,想來這種東西的出現必然要和腳步、距離和時間聯絡在一起,也就是思念這個新的拋物線,這座橋,他也是彎彎的離不開家的一端,只是方向有了改變,此岸變成了彼岸,也讓橋承受和連線的概念之外,衍生了依託,站在橋上或者對岸駐留的人,或是迷茫的孤獨或是遠行的腳步都有了停歇。

隨著時間,這座橋越來越長,漸漸濃郁起來,我開始特別想家,想真實地走過那座橋,看見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笑臉,以至於會有產生鹹澀的感覺。就像雨後,突然看見了彩虹。這時候家人在我眼裡就是一座橋。直到自己有了手機,不用去觸控冰冷不屬於自己的座機電話,有了手機,這時候感覺到自己握住了彼岸,揣在懷裡,隨時都可以知道家裡的訊息,似乎沒有了那座橋,橋就在了眼前笑著或者嘮叨著,從此橋的依託便被沖淡,從一開始隔三差五的聯絡,到後來的一週,甚至只有節日或者犯難事的時候才去撥打。然而真實地走過那座橋,也從星期天,暑假,寒假,新年,最後只留下了的過年這個時間。這時候我參加了工作,到了離家更遠的外縣。

一天我正在處理一些業務,同事李姐把自己的手機遞到我面前,說道,“你家裡給你打手機沒人接,辦公室電話也一直佔線,便打給了我。”我帶著些許詫異接過電話,把手機壓在耳邊,邊看著要處理的檔案,邊像平常接客戶電話的語氣一樣,但卻省略了“你好”的問候,也沒有報自己的名字或是單位部門的名稱,直接一聲“喂”,語音未落,電話裡傳來哥哥的聲音,“咋給你打電話,手機通著一直打不通,沒事就把手機帶著麼?不然有啥事咋樣聯絡你,辦公室也佔線,要不是之前怕有啥事,留了你們姓李同事的手機號,你說咋辦。”我正心裡有些抱怨有點不大耐煩,哥哥停了一下,低聲地說,“外婆不在了,你請假快點回來。”我突然有短暫的空白,用不相信的口味反問“我打過電話的,不是好好的麼?咋回事?”“你啥時候打的電話,最近一個月你打過電話麼?別問了快回來,等回來再說。”沒等我再問,手機斷了線。

我站著將手機交給李姐,愣了一會,撕了一張白紙,快速寫了請假條,找到領導,領導看後,問了句“你寫的,有事,是啥事?”“我外婆去世了……”話沒說完,突然梗在喉嚨,落下淚來。“那你趕緊收拾一下就走,假條和交接的事我去和你們部門的夥伴說。”聽了這話,我迅速回到電腦旁,在抽屜裡拿了手機,對李姐說,“我外婆去世了,我請假三天,你幫我頂一下”。也沒回答她的反問,直接出了大門,攔輛計程車,到車站。

一路上我看著窗外,眼前是一座霧裡一直跟著背馳,朦朧的,沒有顏色的橋。

小腳的外婆自己就是一座橋,只有橋洞的橋,彎彎的背有90度,在我的記憶中她從來都沒有我的個頭高,總是揹著手搖搖晃晃,步履蹣跚地走來,看見我抬起滿是銀髮的頭,露出笑臉,蒼白的臉上像陽光和風一起吹皺了的湖面,閃動著淨澈的笑容。高興地說了一句,“我娃來了”,馬上跨過門檻,牽著我的手走進家門,拉把椅子讓我坐下,搖搖晃晃走進裡屋,拿出許多好吃的東西放在我的面前,也不管我一直在說,吃過飯了的話,也不管是不是到了或者過了吃飯的時間,又忙碌著去給我一個人做我喜歡吃的飯。離走時,外婆總會馱著背跟在我後邊,一直送我到村口,每次我回頭,總看見她還在那裡望著,直到我回頭看不見了那個路口。

聽母親說,外婆有1米6左右的身高,駝背不是生來這樣,也不是生了什麼病,集體大鍋飯的時候,外公在外地醫院上班,大舅成年就得了脈管炎,差點被截肢,四處求醫保下了腿,卻也從此幹不了稍重的活,二舅在外地上學,高中當了兵去了克拉瑪依,母親當時年齡還小,在上上學,家裡的膽子就落在了外婆身上。像壯年男人一樣上工掙公分,甚至去很遠的地方,扛椽,背沙袋,抬石頭,值得欣慰的一點是外婆的小腳不像比她年長一點的老人,她的裹腳布解的比較早,腳指頭沒有完全折貼在腳面上,但終是行走的時候有障礙,特別是扛重物的時候,腳下就像隔著小石頭。隨著每天不停地操勞,外婆的背便經不起了歲月,漸漸彎了下來,越彎越厲害,直到現在橋的樣子。中途也去醫院做過檢查,因為就醫太晚,脊椎已經沒辦法恢復直挺的模樣。母親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國中沒畢業就自己堅持不再去學校。有時候母親教訓我不好好學習的時候,我會頂嘴說,我起碼還聽話,沒有在去上學的時候,偷著把一把鐵杴扔出後院,轉而跑去地裡上工。母親這時候便笑了,但從沒說過後悔的話。

外婆去世5年了,我每次想起她,眼前就出現一座橋,搖搖晃晃的一座橋,從家門口走出來牽著我的手回家;靜靜地佇立在村口,遙望著;從橋一樣的墳堆裡走出來……

這時,外婆突然抬起頭,我看著了她的笑臉,心裡閃過一個念頭,這不是一道彩虹麼?於是馬上擦了眼淚,對著她笑,她又突然消失了。原來的此岸又變成了彼岸,沒有是河流,也沒有溝壑,拋物線也沒有那麼長,卻無法逾越,到不了另一端,從此再沒有辦法真實地走過那座橋。

我撥通電話,那頭的母親說,“你最近身體好吧,天冷了,穿厚點,吃飯睡覺要按時間,有啥事麼?”

“沒事”。我把電話扣在耳朵上平靜地說。

“我以為你有啥事,一直老是打電話,我還擔心著呢,想著啥時候讓你哥開車去看看,沒事就好,我還管娃呢。來,朵朵,叫叔叔……叔叔,不是爸爸……娃不會叫叔叔,只會叫奶奶,媽媽和爸爸,還會說愛你,來朵朵,給你叔叔說愛你……”

電話那頭傳來小侄女咿呀的話語,“愛——你,愛——你!”

每到這時候,我似乎又看見了另一座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