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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橋頭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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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橋頭散文隨筆

初到松江,正趕上細雨飄飛的季節,密而細的雨絲,婉如那紕帛緞綢,輕輕地滑落在身上,帶著些許涼意。而正是這樣的場景,才會讓人的心不禁安靜下來,找到一種辭別喧囂,迴歸真我的寧靜。

那年,橋頭散文隨筆

站在雨裡,望著近處松江兩岸鶯飛草長,桃柳夾岸;江面水波瀲灩,遊船點點;遠處山色空朦,青黛含翠,煙雨籠罩下的那座古橋仿如隔著一層紗但卻依稀可見。我不自覺地加快腳步向前方走去……

近了,才發現這是一座古老而又堅固的石橋,寂寞地留在那裡,模糊的東面橋拱上有同治年間鐫刻的一條“雲間第一橋”額,橋柱刻有“南無阿彌陀佛”之句,從風化的紋理中可以清晰地尋找出歲月在這裡流失的痕跡,亦如歲月吞噬了卻依然殘留在這裡的那些永恆的`記憶。

我緩緩走上石橋,站在橋頭,撫摸著這被雨打溼的橋欄,瞥向橋下那細水潺潺,碧波粼粼的清澈,心情和清流澎湃激盪像是一首曲子,低迴哀婉,風淚婆娑,訴說著那一段緘默不宣的真情。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自號如是的她,幼即聰慧好學,但由於家貧,從小就被掠賣到吳江為婢,正值妙齡墜入章臺,易名柳蔭,在亂世風塵中穿梭於江浙金嶺一帶。

明崇禎十一年秋,如是易妝為一位翩翩美少年,獨坐一條名為“蘭州”的畫舫,流連於松江那如詩如畫的景色,恰逢此時,陳子龍正站在橋上目送摯友的小舟遠去,秋風撩動著他的袍襟,使得他愈發顯得氣宇軒昂,風度翩翩。僅僅是一剎那的四目相對,便使那匆匆的驚鴻一瞥凝固了整個黃昏。雖是初次相見,卻如似曾相識,於是兩人應約來到橋頭。

一位是滿腹經綸的奇男子,一位是俠骨柔腸的風塵女,卻不妨礙他們對國家和民族諸多問題的共同見解,這使得他們大有相見恨晚的感喟。天色雖已晚,兩人依舊秉燭對酌,談詩論文,撫琴弈

翌日,京城傳來家書,他不得不返。兩人漠然,登上石橋,秋風蕭瑟,各懷離恨別愁,相對黯然無言。他解下腰間祖傳寶刀,她贈詩一首:蒼然萬木白蘋煙,搖落魚龍有歲年。人私許玄登望卻,客如平子學愁編。空懷神女虛無宅,近有秋風飄渺篇。日幕飄零何處所,翩翩燕翅獨超前。並相約五年後再見,依舊在這個橋頭。

從此,在她的人生中彷彿只剩一件事可做,那便是等待在這橋頭。

天有不測風雲。四年後,陳子龍不幸被捕,寧死不降。清兵押解他去南京,途經雲間第一橋時,他提出要停船看橋,以了最後心願。他披枷帶鎖,獨立船頭,凝視石橋,四年前橋頭互贈寶刀和詩篇並相約橋頭的往事清晰如昨。想如今,橋頭依舊,而壯志難酬,趁清兵不防之際,他縱身躍入江中,激起的漣漪漸漸湮沒洪流。

如是得知此事後,大病一場,雖未傷及性命,卻從此終日咳血,身體孱弱。儘管如此,她依然喜歡久久佇立橋頭,因為她依然守候當初的約定。

待第二年他們的約定之日,又是秋風蕭瑟時,如是全身縞素來到橋頭,她跪在地上,手託香盤遙祭子龍。一對燭光搖曳,三柱清香嫋嫋,橋下流水嗚咽,橋上哭聲斷腸。這時,天空飄起了濛濛細雨,雨水和淚水沾溼了她的素衣。

回到閨閣,如是便伏在案上,大口大口的咳血,血濺素箋,不再是以往的星星點點,斑駁的澱成那片片猩紅,她費盡最後力氣寫下,埋骨於橋頭……

已不知何時,淚水朦朧了我的雙眼,感動於才子佳人的傳奇戀情,可惜於這對苦命鴛鴦未得善果,只留下詩香餘韻,在雲間第一橋上久久迴盪……

守住一份真情,將生死葬於橋頭,這便是她最後等他的人生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