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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鋼琴師》經典影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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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海上鋼琴師》是義大利著名導演朱塞佩·託納託雷的“時空三部曲”之一,導演運用一種追憶式時空穿梭的敘事結構,讓我們目睹了主人公1900非常短暫卻又絢爛至極的整個人生。

《海上鋼琴師》經典影評

1900是一個被人遺棄在弗吉尼亞號蒸汽船上的孤兒,他一生的時間都在這艘蒸汽船上度過,從未下過船,卻擁有超乎尋常的音樂天賦。1900本來完全可以憑藉其卓越的鋼琴演奏在陸地上獲得財富、名譽,還有愛情,但是他放棄了這一切,就其原因,那就是自由。

一、生命之自由

1900的本性是自由的。1900的出身,影片中幾乎沒有任何交代,麥克斯的敘述就能說明,“他甚至不存在。沒有一個城市、一個教區、一所醫院或球隊有他的名字,他沒有國家、生日,沒有家。八歲了,但依據法律,他從沒出生。”一個常人出身所具備的他都不具備,影片如此安排無疑隱喻了1900本性的自由,兒時睡覺的吊籃的自由搖擺、第一次彈奏鋼琴時對船長說的“Fuck theregulations”(讓規矩見鬼去吧)、與麥克斯相遇後彈奏時自由滑動鋼琴、對爵士樂鼻祖傑裡挑釁的淡然面對、彈奏鋼琴時的率意而為以及坦然面對生死等等,都或隱或顯地的隱喻1900本性的自由。

而在影片中,與1900生之自由相對立的,電影中現實的人們正是拼命追求的恰恰一種偽自由。影片一開頭是乘客們看到自由女神後的狂熱場面的全鏡頭,人們對象徵著繁華與自由的美國充滿了嚮往,相信在美國這個遍地黃金的地方一定能找到財富和自由。就連1900生之摯友麥克斯也選擇了下船,想用小號和音樂在陸地上開啟一片新天地,結果卻事與願違,窮困淪落到社會最底層,以至於迫於生計不得不去典當陪伴自己多年的小號。影片中現實中的人們所追求自由是一種被物質“異化”的自由,或者是說,它根本不是自由。從馬克思主義觀點來看,“異化”是人的生產及其產品反過來統治人的一種社會現象。也就是說,追求物質“異化”自由的人們會被功利的事物所束縛,最終會喪失能動性,人的個性不能全面發展,只能片面甚至畸形發展。

另外,麥克斯在沒有上船前早就聽說過1900的故事,所以,在這裡,麥克斯也是從一個乘客們的敘述視角向1900作出提問,麥克斯的不理解也恰恰表現了人們對1900的關注和不理解,而1900在影片中對麥克斯的三次回答,也刻畫出他對精神世界的非同尋常的堅守。1900每一次都平靜地看著2000名乘客狂熱地離開輪船,但他卻從不下船。

1900從出生到成名到死亡,一生都沒有離開過這艘巨輪,只是在有限的88個琴鍵上演奏出了美輪美奐的鋼琴曲。這與乘客們對美國的趨之若騖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在1900看來,自由不在別處,而在自己的心裡。在船上,1900可以神遊大地,準確地描繪出他從來沒有去的地方;可以用音樂透視人們的心理,演奏出不同的人生。正如1900回答麥克斯的話中說到:“陸地上的人夏天害怕冬天將至,冬天擔心夏天的遲到,所以他們總是到處遊走,想找到一個四季如春的地方。這樣他們就虛度了很多光陰,我並不羨慕。”

我們不難看出,1900的自由首先是對自然的熱愛與堅守,以及不受外在物質、規範所羈絆的精神的境界。

二、音樂之自由

影片《海上鋼琴師》中貫穿了大量的音樂,如果對這些音樂加以品味,無論1900彈奏的鋼琴曲,麥克斯的小號吹奏,還是影片中的部分配樂,都是為“自由”服務的,當然,最代表自由性的音樂,還是1900的鋼琴曲。

首先,1900的鋼琴演奏是即興、隨意的,只要1900的演奏興頭一上來,曲風、曲調隨時都會峰迴路轉,就連樂隊都難以與其合奏。另外,1900鋼琴音樂的.靈感是源於自由、敏銳的雙眼對生活的深刻洞察,以及對周遭每一個人不經意間的舉手投足、神情衣著的感悟:例如衣著華貴的中年婦人目光陰冷,又有風流紳士相伴左右,1900揣測其有謀殺親夫、與情夫私奔的卑劣行徑,隨之而起的便是一段意境變幻莫測,極能表現複雜內心世界的音樂;目光呆滯、神情憂鬱的男士陷於對往事的無限回憶之中,1900為其創作了一串無限恫悵、頗富記憶感覺的音符;對於一個正流著眼淚在舞池中陪舞的年輕女子,1900視其為看破紅塵的妓(ji)女,音樂也在倏忽間轉換成了頗富吉普賽風格的放蕩的探戈舞曲……其次是1900與爵士音樂鼻祖傑裡鬥琴。爵士音樂,若尋根溯源的話,它是19世紀時期美國南部種植園黑人奴隸們表達自我情感和自由的一種民族音樂形式,到了20世紀初,這種具有民族特色的音樂與英美傳統音樂混合,成為全新的音樂表達形式,並作為傳統音樂的對立面,以追求精神自由、個性解放的姿態出現。傑裡,作為爵士音樂鼻祖,一定也曾是具有自由精神的音樂人,否則就不會創造出爵士樂。但通過他近於綁架式的方式向1900發出挑戰、在登船前的高聲挑釁等場景,不難發現,爵士樂被傑裡創造出來後便成為了他的附屬品,“我”的意識遠遠高於了音樂本身,傑裡在乎的是爵士樂所帶給他的地位和榮耀,不斷膨脹的自我意識最終使得傑裡變得咄咄逼人,其實在這裡,他的傲慢與飛揚跋扈已經註定了他在後面鬥琴中會遭到失敗。

“鬥琴”這一段算是這部影片的一個小高潮,“鬥琴”分為三個回合,第一回合1900用高雅的聖誕樂曲回敬傑裡低俗的床第之樂,表面看來不可理喻,實則在心理上已佔了上峰,面對如此重量級的挑戰,1900表現出的平和、輕鬆,讓我們看到了1900對這場聲譽之戰爭的無所謂。第二回閤中,1900全然忘記了比賽,只為傑裡的美妙音樂而流淚,並且因為感動而把傑裡的音樂原版彈出。第三回合,1900動了真格兒,顯露出自己的真實水平,彈奏出的曲子有如整個自然界的山川河流飛禽走獸齊鳴,狂奔而至,轟然作響,彷彿有十幾雙手同時摸過琴絃,人與音樂達到了完美融合。當然,在這裡,傑裡的演奏鋼琴技巧不可謂不純熟,但是他輸了就在於他音樂附加了太多的物慾:金錢、權利、名望等,徒留下形式上的自由。

經過三個回合對決,傑裡從一開始的不可一世變為後來的瞠目結舌,這些與1900的平和、超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們知道,傑裡感到了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只能通過挑戰1900來證明自己,因而在他看來,和1900“鬥琴”實際就是一場聲譽的較量;而1900的藝術靈感則是來自情隨所致的感覺,來自身邊每一個鮮活的面孔,來自對大自然、對心動的女孩最深沉的愛,因而能達到人琴合一的境界。傑裡為別人的稱讚而彈琴,1900則已超越了比賽本身,他排除了陸上利祿功名的干擾,超越了一切利益得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音樂的創作之中一一他實現了對主體自身的超越;1900的音樂世界永遠鮮活、靈動,能在不經意間雜揉十種風格,他衝破了鋼琴88個鍵的客觀實體限制,擺脫了鋼琴客體的純物理性一一他實現了對客體物件的超越。為自己而彈奏,為音樂而感動,為藝術而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