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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采薇節選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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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采薇》是中國古代現實主義詩集《詩經》中一篇。這是一首戎卒返鄉詩,唱出從軍將士艱辛生活和思歸情懷。下面是詩經采薇節選賞析,請參考!

詩經采薇節選賞析

全詩六章,每章八句。詩歌以一個戍卒口吻,以采薇起興,前五節著重寫戍邊征戰生活艱苦、強烈思鄉情緒以及久久未能回家原因,從中透露出士兵既有禦敵勝利喜悅,也深感征戰之苦,流露出期望和平心緒;末章以痛定思痛抒情結束全詩,感人至深。此詩運用重疊句式與比興手法,集中體現《詩經》藝術特色。末章頭四句,抒寫當年出征和此日生還這兩種特定時刻景物和情懷,言淺意深,情景交融,歷來被認為是《詩經》中有名詩句之一。

小雅·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靡室靡家,獫狁之故。不遑啟居,獫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 憂心烈烈,載飢載渴0。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 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憂心孔疚,我行不來!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0?君子之車。 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駕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魚服。豈不日戒0?獫狁孔棘!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行道遲遲,載渴載飢。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賞析

這首詩主題是嚴肅。獫狁凶悍,周朝軍士嚴陣以待,作者以戍役軍士身份描述以天子之命命將帥、遣戍役,守衛中國,軍旅嚴肅威武,生活緊張艱辛。作者愛國情懷是通過對獫狁仇恨來表現。更是通過對他們忠於職守敘述——“不遑啟居”、“不遑啟處”、“豈敢定居”、“豈不日戒”和他們內心極度思鄉強烈對比來表現。全詩再襯以動人自然景物描寫:薇之生,薇之柔,薇之剛,棠棣花開,依依楊柳,霏霏雨雪,都烘托軍士們“日戒”生活,心裡卻是思歸情愫,這裡寫都是將士們真真實實思想,憂傷情調並不降低本篇作為愛國詩篇價值,恰恰相反是表現人們純真樸實,合情合理思想內容和情感,也正是這種純正真實性,賦予這首詩強盛生命力和感染力。

第一部分三章採用重章疊句形式,反覆表達戍卒遠別家室、歷久不歸悽苦心情。這三章第一句都是“采薇采薇”,以此來引起下文。詩歌一開始就給讀者展示一幅淒涼戍邊生活畫面,我們彷彿看到戍卒一邊在荒野漫坡上採集野菜,一邊思念著久別家鄉,屈指計算著返家日期……第一章開頭兩句寫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這是寫春天,薇菜剛剛綻出嫩綠芽尖;第二章寫道:“采薇采薇,薇亦柔止”,這是寫夏天,薇菜葉片肥嫩;第三章則是:“采薇采薇,薇亦剛止”,這是寫秋天,薇菜葉莖將老而粗硬。從春到秋,薇菜由嫩而老,時光無情地流逝;戍卒思歸,從春到秋,一年將盡,何時才能歸家呢?其實在詩裡,詩人原是把天地四時瞬息變化,自然生物生死消長,都看作是生命見證,人生比照。因此,興是自然予人最樸素也最直接感悟,其中有著體認生命深刻之義。於是在“采薇”這樣一個凝固在戍卒記憶裡姿勢裡,看到不只是四季輪迴,光陰流逝,還看到思念成長,看到生命走向蒼老痕跡。

前三章前後兩層,同時交織著戀家思親個人情和為國赴難責任感,這是兩種互相矛盾又同樣真實思想感情。這樣豪邁和悲涼交織構成全詩情感基調,只是思歸個人情愫和戰鬥責任感,在不同章節有不同表現。

四、五章追述行軍作戰緊張生活。寫出軍容之壯,戒備之嚴,全篇氣勢為之一振。其情調,也由憂傷思歸之情轉而為激昂戰鬥之情。這兩章同樣四句一意,可分四層讀。四章前四句,詩人自問自答,以“維常之華”,興起“君子之車”,流露出軍人特有自豪之情。接著圍繞戰車描寫兩個戰鬥場面:“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這概括地描寫威武軍容、高昂士氣和頻繁戰鬥;“駕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這又進而具體描寫在戰車掩護和將帥指揮下,士卒們緊隨戰車衝鋒陷陣場面。最後,由戰鬥場面又寫到將士裝備:“四牡翼翼,象弭魚服。”戰馬強壯而訓練有素,武器精良而戰無不勝。將士們天天嚴陣以待,只因為獫狁實在猖狂,“豈不日戒,獫狁孔棘”,既反映當時邊關形勢,又再次說明久戍難歸原因。而這兩章色調如此華美,那密密層層棠棣之花,雄俊高大戰馬,威風凜將軍,華貴弓箭,齊整戰車,這裡洋溢著一種報效國家,不惜血酒疆場豪放情懷。而在殘酷戰爭之中無法把握自己命運悲哀,以及對遙遠故鄉濃得化不開思念,這些陰暗色調就在這裡被沖淡。因為當自己在戰場上浴血奮戰時候,正因為身後有如此承載著自己溫暖思念美麗家園。

從手法上說,這首詩特點還在於選擇一個最佳角度,即“在路上”,這是一條世界上最遠最長路,它如此之長,長得足以承載一場戰爭,長得足以裝滿一個人年年歲歲思念,長得足以盛滿一個人生命中苦樂悲欣。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讓那一股纏綿、深邃、飄忽情思,從風景畫面中自然流出,含蓄深永,味之無盡。這四句詩被後人譽為《詩經》中最好句子。這是寫景記時,更是抒情傷懷。這幾句詩句裡有著悲欣交集故事,也彷彿是個人生命寓言。是誰曾經在那個春光爛漫春天裡,在楊柳依依中送別我?而當我在大雪飄飛時候經歷九死一生返回時候,還有誰在等我?是《木蘭辭》裡親人歡迎盛況,還是《十五從軍徵》裡荒草萋萋情景?別離時春光,迴歸時大雪,季節在變換,時光在流逝,我們離去,我們歸來,而在來來去去裡,失去什麼又得到什麼呢?沒有答案,只有漫天飛雪中一個被沉重相思和焦慮燒灼又飢又渴徵人孤獨身影,步履蹣跚地,戰戰兢兢地走向他不知道未來。

這一首詩與《詩經》中其它篇章如《邶風·擊鼓》《豳風·東山》《秦風·無衣》對讀,可以讀出更完整故事,更真切生命感受。如果可以想象,這個戍卒是那位吟出“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士兵,也是那唱著昂揚戰歌“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行”士兵,同時還是那位在濛濛細雨裡唱著歸鄉“我徂東山,滔滔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蒙”士兵。那麼,《小雅·采薇》故事就更豐富,事實上,這一首詩裡確有著太豐富色彩,太深沉情懷。相思之情與報國之志,豪放與蒼涼如此和諧地交織在一起,奏響是真實生命樂章。在後來如陳陶《隴西行》,如范仲淹《漁家傲》等作品裡,也能依稀地聽到這首詩在時間和生命河流裡所激起遼遠而空曠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