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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一盞燈給孤獨的旅程散文

文學 閱讀(2.59W)

明天,我又要回家了。我該如何向他們,向自己彙報呢?當初的夢想一一被現實擊穿,留下來一個人生活在這個都市,從躊躇滿志,到負隅頑抗,再到只有招架之功無還手之力,最後到麻木活著——對於生活,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破碎的足跡使我失魂,自欺欺人的勇敢讓我憂鬱迷茫。看看吧,這兩把陳舊的吉他,看看吧,這套破落的鼓,看看吧,這幾本所謂的詩集,看看吧,窗外飄過一個個幸福的月亮。

點一盞燈給孤獨的旅程散文

檢點行裝,心裡刻滿了黑傷,在暗夜的路上自說自聽。那個充滿奇幻愛情的美夢已在數年前炸個粉碎,現在竟又剛從一個深淵裡爬出來,我真是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藥可救?對刀鋒上的蜜的瘋痴覬覦,是痛苦的源頭。但是心呀,總是在失望後掙扎,死灰後又升起新的期待,如此迴圈輪迴地自救、自殘、自悔,生命早已疲倦透了。今夜,痛苦發動第10001次的猛烈進攻,我困守在黑暗裡,用寫作進行殊死的抵抗。這時候你在哪裡?

2004年我們相遇在一家集團公司,但你還戀著分手後的暴躁男友,於是刀子般折磨人心的三角戀開始飛速旋轉,一場荒唐、殘忍的爭奪戰持續了一年多,最後以真誠心勝出的我卻千瘡百孔。2005年情人節,我失落地騎著單車衝到了西站立交橋,見一個花店正在賣玫瑰花。我茫然地買了108朵,包裝好,呆站在橋下不知道要幹什麼。終於,一股歇斯底里的衝動推著我向你的住所前進。一路上,很多人對我投來驚異的目光。我知道我就是一個被愛攝去魂魄的瘋子。到了樓下不見你在,就找到網咖,我將花放在籃子裡,走進去找你。我看見了你,也看見了你後面的他,我的血都凝固了,呆呆站著,你看見了我,忙和我走到一個牆腳,問我怎麼了?我拿起花遞到你的面前,你很感動,說:“花先放著,等他回景洪後再拿給我。”七天後,送到你手中的花依然沒有枯萎。那年Beyond的昆明告別演唱會上,你靠著我的肩說永遠愛我。永遠?沒有永遠,永遠只在瞬間裡才能散發出它魔鬼的誘惑。我們度過了一小段平靜的日子。2006年4月,公司派我們一行四人去玉溪噶灑磨盤山風景區堪路。那是一個多霧的早晨。堪路完成,回來時白霧已把公路掩蓋。天地都被白霧充塞,一陣陣清爽的山風拂著臉頰,我們的心全騰空了。大家不再笑鬧,將神經拴在車輪上。開啟霧燈,我們的汽車就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小心翼翼地沿著公路飄行。我下了車,拿出相機向一股流下來的山泉抓拍,水塘清澈,竟有幾隻小魚在裡面遊。我在想,要是此時你在身邊有多美好!等我們的汽車走出霧區,大家紛紛回望,果然是:白雲回望合,青靄看入無。那段十幾天的旅程裡,我一直在牽掛著在昆明的你。我不知道為什麼那麼愛你,走過每一段路程都會發簡訊給你,但你只是冷冷地回覆。我知道,我們雖然生活在一起,但你已經感到厭倦,你又開始喜歡上了你的國中同學。愛是佔有還是包容?我站在刀鋒上看著你一步步走向他。2006年10月底,我們搬出了江岸小區分道揚鑣。

無數次,我徘徊在盤龍江邊等你回來,無數次放大深夜的耳朵聆聽你歸來的聲音,無數次一個人做好飯菜坐在空洞的客廳裡等你,無數次我們沒有說一句話,深夜裡聽到你發簡訊的聲音,我的心在滴血。有一個暴風雨的夜晚,我走進你的房間述說心中的痛苦,你卻如一座冰山將我冰封,我心碎地回到房間鑽進被窩裡,你走進來躺在我的身邊,像一隻受傷的小鹿。我企圖用喝醉,用真誠的關心挽回你的心,可是,你猴子般的心早已遠去。2010年我們再次相遇,我以為我們終於走在一起了。可是你迷亂的心越加迷亂,最後我只能黯然離開......一路上,我將夜行衣裹得嚴嚴實實,害怕別人看見我的傷口,但是愛,總是在誘惑我陷進一片片沼澤,我知道我已不可救藥。

你還記得嗎?我們倆一起貼賽車上的標誌,我從刻字機取下不乾膠遞到你手裡,我脫下衣服披在瑟瑟發抖的你的肩上......我將一盒錄好的彈唱磁帶包裝好遞到你手裡,便像個俠客似地衝進風雨裡......你被他打你還愛著他,我瘋了似的騎車追趕著你們的公交車......看到你被他欺負,我衝上去和他打了起來。你勸不開,哭著衝過車流,我擔心你跑去找你,你哭著抹我嘴角的鼻血......你知道嗎?我愛你愛得走火入魔,在深夜兩點還騎著單車到處飄蕩尋找你的影子......天下雨了,我給你穿上雨衣,繫好衣帶,你睜著大眼睛微笑著看著我......你睡著了,像只小羊,我踩著海綿的步伐,輕輕給你蓋上衣服......我揹著吉它大聲唱著《光輝歲月》,你活蹦亂跳地在我背後小聲附和,還不失時機地抹亂我的頭髮......你拿起我的詩集輕輕讀著,忽然抬起頭來給我一個鬼臉......你一進門就叫:“小胖,快點炒菜,我快餓死了!”......你發高燒,我小跑著揹你去醫院......你朝我吼叫,頭也不回地走了,我們堵著氣幾天不說話,然後我裝殭屍將你逗樂......走出超市,我提著大包小包你最愛吃的零食遞到你手裡......我買不起車,每晚只能踏著一輛半新不舊的單車去接下晚班的你,你走出公司門口的時候,總是在那個最顯眼的地方看見我......你在我車上唱歌,你在我車上哭泣,你在我車上說著我們的明天......最後,你在簡訊裡說:我不愛你......

當愛張開鼠牙撕咬心靈

當愛伸出魔爪扼緊喉嚨

時間斑駁,開始紛紛掉落

我只有木立在夜河的中央

用深夜的耳朵聆聽你歸來的聲音

每一秒中的每一個世紀

每一個世紀裡的每一天

我都在愛你的悽美中

默默耕耘

你終於開口判決了最後一個秋天的死期

我笑著背起沉重的果實

回到妄想的世界,與你

生活,直到愛染白我們的發

仍能與你漫步在

夕陽的田野上

有黑色的十字從灰白的天際落下:

那是回不來的妄想

將我擊斃在冬天來臨的那天

上帝拈起一朵曇花,他笑了

對於愛情,我還能說什麼呢?無力的承受和寬容讓我眩暈,蒼白的執著和沸騰使我爆裂。聽聽吧,這些黑暗裡的精靈的絮語,聽聽吧,這些藍火焰孤寂的吟唱,聽聽吧,那夜巫站在高寒的山頭在為誰招魂?

我跑向“幸福”,它說那不是你能擁有的。我跑向“痛苦”,它說:這才是你的黑暗居所。我跑向“時間”,它說:你不可能重新來過。我跑向“心魔”,它說:只有我才能給你快樂。我跑向“愛”,它說:這些與你無緣。我最後只能跑向“佛”,佛說:放下吧,可憐的孩子!要是你放不下,那就在痛苦裡融化吧!仔細觀察它還是不是恆久不變?——痛苦是無常的,希望也是無常的,不執著不搭理不追趕,隨遇而安,就會獲得心靈的安適——這些你還要走很多路才能真正領悟。

我只能回到這間小屋,只能坐下來,走進心裡,那裡有一座黃金屋。屋裡有一個你,我們從不說話,你只是在我看書的時候端茶遞水,累的時候告訴我去睡吧。沒有一個訪客,沒有一封郵件,沒有一個電話。我坐在孤獨的深處,終於看見孤獨的光中飄起一朵蓮花。我有時坐上這朵蓮花,開始冥想、入定,反觀自性。自性的`深處有一座地獄,那座地獄充滿鮮花和無頭的木偶。每一次悲傷來臨,我就走進那座地獄和它們狂歡。地獄的下面有一個地窖,地窖中有一桶酒,我始終不敢嘗,那光豔的酒波明澈得令人心悸。地窖的下面是一個虛無的空間,那裡堆積著造夢的材料,飛著思想的微粒。中央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坐著佛性。他敲著木魚念著“唸佛者誰?”,突然伸出三丈長的手,遞給我一團黑暗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未來馬上成為現在,現在立刻又成為過去。順著你的心壁走下去,瞧,黑暗的內臟虛無一物。”

秋風的馬已病倒

紙盔甲哼著一首剪影的歌

將水晶的硬傷掛在寂靜嶺上

夜路提著微弱的燈籠 照著他

尋找軒轅的劍

舉目四顧 夜色四處逃亡

深入一隻古典情結的愛情魔眼:

夜鳥載來夜鬼的問候

停下來 什麼化成烏有

走了很遠 依然走不出這條路

走不出去 誰為我停留?

夜網打撈起虛無的贗品

相遇的影子泅過夜河

命運瞄準彼岸 紛紛擊落

路上沒有一個人,他終究要做一個孤寂的夜行者。命運已為他量身定做了一條孤獨的路。當那些愚痴的執著烙在胸口時,疼痛的反作用力推他向前。“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少年已走遠。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從時間的鏡子裡滑落下來的不止是一個臃腫的身軀,迷狂的小丑,苦澀的靈魂,還有一個已失敗但不能後退,已崩潰但不能毀滅的信念焊在靈魂的深處。很多路還沒嘗試去走,就只剩下為數不多的幾條了。前面還有無數岔路,無數的站臺,時光卻不容再走錯了。為走得從容一些,他已丟了很多玩具。假如他能多活一天,那他寧願將它用於寫作上。寫作給他的靈魂注入靈能,生命的意義就是不斷的經歷、不斷的磨礪。

那些痛苦就讓它們自行腐爛吧,那些足跡就讓夜風將它們吹散吧——他還是他,他的心永遠嚮往著幽藍的星空,他手中的筆永遠不會因為黑暗而枯竭。孤獨是他的衣裳,詩是他的行李,無論怎麼走——明天,還得點一盞燈給孤獨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