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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事優秀散文欣賞:老屋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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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一條新修的很寬的公路,要經過我鄉下的老家,需要拆掉老屋。那些天,我一有空就往老家跑,想盡可能多的再看一看,那曾經養育了我二十多年的老屋。

記事優秀散文欣賞:老屋祭

老家早已荒蕪,無人居住。自打2000年父親去世後,母親年事漸高,就隨我們兄妹輾轉居住。老屋就這樣在寂寞孤獨中,一直守候到了現在。

如今,門樓殘破,院落荒涼。院子裡和房屋後,當年的小樹,如今早已長得遮天蔽日。隱藏在雜草與大樹叢中的這五間低矮的老屋,越發覺得它像一個垂暮之年的老者。那沒有門扇黑黑的門洞,像是掉盡了牙齒,兩腮乾癟、張著的嘴巴,似乎很想對我說些什麼,可又啥也說不出來。那窗戶的破洞就像它深陷的眼睛,無奈地望著我。

我忽然想起病床上父親臨終時的樣子,和這老屋是如此的相像。我緊揪著的心剎那間泛起一陣酸楚。

我在想,我怎麼到現在才發現,曾經在我心目中神聖高大的老屋,竟是如此的老態與落寞,甚至搖搖欲墜。

我後悔,後悔這麼多年來,我沒有來看過它一次,哪怕往它身上添一把泥巴,補一片瓦。

也是啊!在外漂泊多年的我,如今已年過半百、兩鬢染霜,它,能不老嗎! 這一刻,我似乎理解了老屋的堅持與守望―― 它,一定是在等我。

我默默地佇立在老屋前,環顧院子中那曾經熟悉的一切。老屋窗下的這塊方形的石板,曾是全家人吃飯的餐桌,看到它,那時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的歡聲笑語的`情景,就在眼前。

老屋南邊的那兩間配房,經不住風雨,已先倒塌。一間曾是堆放放雜物的,另一間則是我唯一妹妹的閨房。記憶中,她總是收拾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如今看去只剩下殘垣斷壁,石頭瓦礫。

老屋屋簷下那一排木頭橛子還在,只是再也掛不動農具和金黃的玉米辮子了。

老屋的土炕,落滿了厚厚的塵土,就是在這土炕上,母親把我帶到了人間。

父親和母親是那個年代的文化人,父親是縣城一中畢業,母親是高小畢業。在這土炕上,兒時的我經常聽父親母親講各種各樣的故事。父親能夠分章回講《西遊記》《小八義》。母親講的是她上學時語文書上學過的什麼《海力布》《一袋乾糧》《神筆馬良》等等……兒時的我對故事中的人物充滿了無限的崇拜與遐想。長大以後,我對文學有著近乎痴迷的愛好,也不斷有作品發表。我知道,父母是我最早的老師,而這老屋的土炕,則是我文學的搖籃……。

老屋被拆的頭一天晚上,我又去了老家。坐在院中的一塊條石上,我看著老屋,老屋也看著我,靜靜的,沒有一句話。

第二天,我一早起來趕到老家,此時門口已停了幾臺拆除的機械,機器轟鳴著,準備拆除。我知道,老屋的大限已經到了,這是我無力挽回的。我用特意帶來的相機,給老屋拍了照片,而後給老屋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走了,沒敢回頭。我實在是不忍心看著老屋在我面前轟然倒下。

走沒多遠,身後便傳來了牆倒屋塌的巨大聲響。那聲響轟鳴在我的耳畔,久久的揮之不去,腦子裡一片茫然……

我知道老屋沒了,永遠……永遠……這個承載了兒時所有夢想的地方。

老屋沒了,從此覺得我也沒有了故鄉。

老屋沒了,從此好像我變成了遊子。

老屋沒了,從此我的靈魂彷彿在空中飄飄蕩蕩、無依無靠。

餘生,若想和老屋相見,只能在照片裡,在夢鄉里……

問道 本名劉建生,林州城郊鄉馬地掌村人,年輕時為教多年,酷愛文學、周易、書法,曾為林縣廣播站通訊員,《人民文學》函授學員,文章發表於《奔流》等雜誌 。


【本文作者:問道。(公眾號:芝蘭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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