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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檔案:一部個人史》讀書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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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戰過後,冷戰時期。德國被一分為二,分為美國控制下的西德和蘇聯控制下的東德。一夜之間,一堵柏林牆被砌成,將柏林一分為二,你在這頭,你的家人在那頭。

《檔案:一部個人史》讀書筆記

今天為大家介紹的書《檔案:一部個人史》,就是發生在這樣的故事背景下……

本書作者蒂莫西·加頓艾什是一個歷史研究者,最初為了研究“希特勒統治下的柏林”他以一個交換生的身份來到了東柏林。結果在這裡發生的事情卻對作者的人生軌跡產生了重大的影響……

01.被迫的分離與驚悚的懷疑

年輕的加頓艾什在東柏林期間,曾在一個酒吧中,聽到過這樣一個故事,是一個穿著加州大學T恤衫、右手少一根手指頭的年輕人告訴他的:他現在二十二歲,父母都居住在西柏林。柏林牆堆高起來的那一天,三歲的他,正好到東柏林的祖父、祖母家過夜。

東德政府從此就不讓他離開,他被人認養、長大,在軍中服役時丟了一根手指,現在是電車司機。

有的時候,他的父親會開著發亮的賓士汽車,帶著小禮物,從西柏林過來看他。他身上穿著的加州大學T恤便是父親送的禮物。

據估計,1961年8月圍牆一夜間砌起來時,有四千多名之多的兒童因此和父母分割開來。

加頓艾什朋友和他的兒子也被分隔兩地,他生活在西德,而他的兒子卻生活在東德,他的兒子一直夢想著旅行到西德去見一見他的家人。

後來,在他到匈牙利度假時,和許多同伴一樣,從已變得很鬆懈的奧地利邊境逃了出來。

從那以後,他經歷了一個難民接待營,回到西柏林,來到一個離他父親的地方不到幾裡的地方。

但是,他無法去探望他的家人,而他的家人也無法探望他——這情形可能會持續很多年。

在當地,有一個地方,如果人在站在舊水泥磚塊上,可以遠眺柏林牆,看到西柏林的一個鐵路車站。

有一天,通過事先的電話安排,他站在車站月臺上,而他的弟弟、妹妹則站在那舊水泥磚塊上,遙遙相望。在圍牆的兩邊,他們相互招手、吼叫。

1980那一年,年輕的作者蒂莫西·加頓艾什還是一個在東柏林當交換生的英國青年。

有一天晚上,他和當時的女友安德莉一起躺在床上,忽然她站了起來,把衣服脫了,走到面對街道的窗戶旁邊拉開窗簾,接著又開了足以點亮整個房間的大燈,然後才回到床上。

這個舉動似乎沒有什麼太深的含義,頂多是年輕人那種沒來由的`浪漫罷了。

可是近二十年後,已在牛津大學教授歷史,同時替英國各式報刊撰寫評論及報道的加頓艾什,卻對這件小小的往事產生了不同的看法。

他懷疑安德莉其實是“德意志民主共和國”安插在他身邊的線人;她那天晚上脫衣服開窗簾,為的是要方便外頭的同夥拍照。

他之所以生起這種疑惑,是因為他看到了當年東德國安部(俗稱“斯塔西”)的一份檔案。這份檔案夾封面上蓋著的OPK三個字母,代表的是Operative Personenkontrolle,也就是作戰性個人管制檔案。

根據東德國家安全部的高等法律學院所訂立的1985年版《政治作戰工作辭典》,所謂作戰性個人管制是指;辨識可能違反刑法、可能抱持“敵意負面態度”,或可能被敵人基於敵對目的而利用的人。

作戰性個人管制的中心目的,根據字典的解釋,是要回答“誰是誰”的問題。

而加頓艾什的檔案,就是東德國安部對於加頓艾什“是誰”的回答。

而檔案所收集的資訊都是從何處來的呢?

02.“非正式合作者”提供了大量資訊

東德國安部心目中,最寶貴的資訊來源就是“非正式合作者”,也就是線民——IM了。

東德國安部對於IM所提供的資訊特別重視。那些瑣瑣碎碎、看似沒有任何重要性的資訊被放在一起以後,殺傷力便相對加大,而那正是整個體系能作業的原因。

線民的數目大得驚人。根據東德內部統計,1988年,也就是德意志民主共和國最後的一個“正常”年份,“非正式合作者”的人數達17萬,其中有11萬定期提供情報,其他則提供“共謀式服務”,例如,將公寓讓出來給祕密集會使用,或僅僅被視為可靠聯絡人等等。

東德國家安全部本身另有9萬名全職人員,其中只有不到5千名屬於HVA海外情報組織。如果將這些數字與東德全部的成人數目相較的話,就表示每50名東德的成年人中,就有一名直接與祕密警察相關。即便是每一名直接相關者只有一名眷屬的話,那麼每25名東德人中便有一名是與祕密警察有關聯的。

有這樣一段描述,足以證明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東德國安部的地位可見一般:“到處疑神疑鬼,它可能存在電話中,可能坐在酒吧裡,可能與你一起乘火車旅行。只要有兩三個人在一起,就不能不生疑。”西方世界估計,東德國安部至少僱傭了十萬名線民,替他們工作。

在這樣密集的線人網路下,被蒐集的情報經過加工處理被做成關於每一個被監控者的絕密檔案陳列在檔案部門。

兩德統一後,受迫於民間力量的壓力,存放檔案的東德國安部大樓被蜂擁而至的人群衝入了,國安部工作人員加班加點的緊急處理並不能完全銷燬數量龐大的“檔案資料”,最後被兩德統一後新成立的高克機構統一管理,並可供民間自由查詢。

加頓艾什就是這樣申請查看了自己的檔案,並發現了在別人眼中“另外的自己”,而這些向東德國安部提供資料的別人,卻可能是自己身邊的朋友、戀人以及師長……

03.檔案影響了人們的生活

檔案中的情報即使在今天仍然相當有力量。

過去國安部軍官手上掌握的力量,轉移到了高克機構辦事員的手上,通過他們再傳給個別的讀者、記者、學者,或想要知道員工或未來員工的檔案資料的老闆。一旦拿到了高克檔案資料後,這些人就必須做出決策:要僱傭?要解僱?要揭發?要原諒?

更嚴重的是,當線民兩字出現,就像其後面被塗黑的名字,代表的是汙點。就算它背後存在著可以理解的善意,就算在法律的嚴格保護及公眾的審慎監視下,那一抹塗黑代表的就是力量。

這些檔案可以改變人生。一位前來向高克工作人員調閱檔案的讀者,曾因想逃亡西方而被關了五年。從檔案中,她發現當初告密的竟然是與她同居的男子。兩德統一後,他們仍然住在一起。在她要去調閱資料的當天,他還在她出門前一天祝她一天愉快。那名婦女最後哭倒在工作人員的雙臂中。

到1996年6月時,高克機構已經回答了170萬人次的公務及民間詢問。換句話說,每十名東德人中,便有一人有過“高克經驗”。在此同時,超過100萬的男男女女正式提出申請,索閱他們的檔案。其中將近42萬人已經讀過了自己的檔案,而有36萬以上的人——不知識令他們鬆了一口氣還是失望地發現,他們並沒有檔案。

一位調閱檔案的女士發現她丈夫就是專門監視她的線民,許多人發現了令他們驚愕及震怒的事。只有他們自己有資格說,知道是否比不知道更好。

有許多人因為檔案而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失去工作,被原工作單位解職,還有人在匆忙中不及申訴,就自動提前退休。另外,檔案帶來了無數的衝突,造成朋友絕交、婚姻破裂、家中的玻璃被突如其來的磚塊打碎、莫名其妙地遭人動粗。最糟糕的是,有好幾件自殺事件,部分原因必須歸咎於高克文件的曝光於媒體的報道。

當然在這些負面成果之外,還有更多、更多的人在閱讀過檔案以後,不但鬆了一口氣,而且能更踏實地繼續現在的生活。

從檔案工作人員的經驗看來,大部分人在閱讀後都認為能夠一覽自己的檔案是非常值得的。一名老先生告訴工作人員:“至少我知道怎麼寫遺囑了。我原本以為我的女婿在背後打我的小報告,所以一直告訴自己:我要是把房子留給他,就罪該萬死。但是現在我知道我還是該留給他了。”

“現在我知道了”是一個大家共同有的感覺,就好像在徹底洗滌以後,大家建立了一個更好的基礎,可以共同努力向前。

加頓艾什被“檔案”背後的種種所深深的吸引,放棄了自己原本的研究方向,他希望可以通過對自己“檔案”的深入調查,可以還原出這一段無法忘懷的歷史。

04.關於“線人”的再調查

從檔案中,你會發現,我們每個人的行為受到環境的影響有多深。認得心中所能容納的,可為律法與君王所隨意予奪的那部分能有多大?

你所看到的其實並非那麼多惡意,而毋寧(寧可,不如。副詞。表示兩相比較以後選取這一面)是人類的脆弱和人性中無盡的弱點。

當你和那些與檔案相關的參與者談話時,你發現的也不是那麼多蓄意的欺騙,而毋寧是我們無盡的自我欺騙的能力。

向東德國安部報告加頓艾什資訊的線人有五位,分別是加頓艾什在東德交換學習時的“指導教授”、交談過多次的普通朋友以及“被偶遇”的聊天物件。

他在後期根據檔案所披露的歷史,重新調查線人情況時,將一名線人的情況告訴了兩人原來共同的朋友,她們之間也有多年未聯絡。

結果可想而知,在作者展示新檔案給他朋友看時,等於為她重新開啟了一扇新的記憶之窗,但也因此關上了其他的窗戶。

她再也無法回到過去對這個線人朋友或兩人之間發生的事件的回憶中了。

這就好像一個人在經過多年以後,對自己所鍾愛的人做不忠的表白,或一對夫妻經過一件醜惡的離婚官司,會降過去兩人之間所有共享過的歡樂時光完整、全部、永遠、慘痛地摧毀一樣。只不過,連這一份痛苦的會議也會隨著時間的流轉而有所改變。

每個人的回憶都隨著時光的流轉以及環境的變化,有的變得模糊,有的反更清晰,有的逐漸圓潤,有的則越發尖銳。

一名線民如何逐漸地被拉近“組織”之中,就好像魚被引誘上鉤的過程一樣,一開始的時候線民決心“只談專業的事”,最後連最親密的關係也可以出賣了。就報告加頓艾什的其中一名線人而言,到後期,她連自己的繼女有一名西德男友都招了。

在這次尋覓中,作者並沒有看到一個明顯天性邪惡的人。但是,每一個人都很軟弱,任由環境塑造他們。人性,他們都太人性了!然而,他們的行為的總和卻是一大邪惡。

如果,

有這樣一份“檔案”擺在你的面前。

你會如何選擇呢?

看還是不看?

如果,

有這麼一天被誘惑的人是你,

你會選擇透露一些你自以為無關緊要的資訊麼?

最後,你可能會發現……

告密者就在我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