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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喉結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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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四月的溫柔,在極盡喧囂後,我的心緒隨著那陣陣清風吹落,無聲無息地滑落指尖,滑過光陰,滑過寂寞,滑過夢境。思念被染成彩虹的顏色,俏立在芳菲浸染的春色裡,我眼看著飄落的櫻花,梳理著我今生的憂傷。舊光陰,從花瓣中悄無聲息地走來,打溼了我的眼簾。

父親的喉結散文

坐在熒屏前,凝視著父親生前唯一的一張相片,滴滴淚水,似斷線的珍珠,濺開一朵朵思念之花,孤獨與寂寞的影子陪伴著我,淚痕澆灌著我的靈魂,點點滴滴的回憶,湧上心頭。

父親清瘦的臉龐,一雙大眼睛,高高的鼻樑下有張微凸的厚嘴脣,長長的下巴,細細的頸脖上有一碩大的喉結。小時候,我常常會撫摸著父親的大喉結,喜歡看著父親說話,那喉結一上一下地移動,我用那雙稚嫩的小手,用力摁住,父親被憋得滿臉通紅,也不捨得動我一根手指。因為寵愛所以放肆,我常常坐在父親的大腿上,摸著父親的喉結,拔著父親的鬍鬚,看著父親難受的樣子也不放手,父親也不會生氣,只是用他的'大手輕輕地握著我的小手,放在嘴邊親一下,如此的情景維持到我二十歲生日那天,被母親教育了一下後,我才學會了收斂。而近二十年的習慣一下子卻無法改變,於是我便抓來家中的鵝或鴨,摸著它們的頸脖過把癮。歲月在無情地流逝,我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別人給我介紹物件時,若是小夥子喉結不明顯時,我就認為那人不像男人,會聯想到古代的公公。這樣的喉結情懷,讓我錯過了好多男子,總是想找一位有父親一樣大喉結的男子結為終身伴侶。

父親的喉結沒有因為年齡的增長而變小,直到最後心臟病復發,渾身浮腫,而那喉結依舊碩大。父親渾身無力,說話輕聲細語,而父親頸部隆起的那塊軟骨卻像是在爬上爬下,緩慢而又無力。我多麼想伸出手去撫摸一下,讓父親想起我的小時候,讓父親重溫過去的歲月,讓父親減輕些病痛,而我始終沒有伸出手,我不想讓父親由此而難受,我不想讓父親為我不懂事而擔憂……父親也許看明白了,他伸出顫巍巍的手,緊緊地抓住我的一雙冰冷的手,什麼也沒說,我似乎也明白了一切。當晚,父親將我趕走,沒讓我見他最後一面,悄悄地離世了。父親知道我會害怕,我害怕生離死別,在那1969年底,全家奔赴蘇北鹽城,留下已經工作了的大哥,而大哥一路狂奔一路哭著追趕輪船,那場景使我幼小的心靈受了創傷,第二年的冬天,母親帶著我和弟弟坐船回城,父親拖著長著濃瘡的腿,一瘸一拐地追趕著大輪船,歷歷在目,我無法再次見到這樣的生離死別,於是父親就悄悄地離我而去。我睜著一雙哭腫了的雙眼,凝視著躺在門板上的父親,他的喉結靜止了,生命的旅程到達了終點。父親您好恨心,獨自離去,留下我在塵緣裡苦苦地尋覓,尋覓著那像父親一樣愛我的男人。

花開花落,人生幾何?這些年來,每當我看到大喉結的男子,都會駐足細看,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病態,而我對大喉結的男子卻是著了迷一般。每當電視上出現朱軍,馮鞏,陳佩斯等等這些大喉結的男人,我都會專注他們擁有的大喉結,他們的那聲音,有著磁性般的寬厚,他們的聲音可以從低沉,尖細到寬厚,響亮。我當然知道,這大喉結主要由雄激素決定,且能遺傳,我的幾位哥哥也是大喉結。曾在十幾年前,我被臺灣的蔣勳《細說紅夢》所吸引,他的嗓音是字正腔圓,抑揚頓挫,低沉渾厚富有磁性,我不知道他是否也有大喉結。據說有些專家根據喉結的大小來判斷男子學習音樂今後的發展方向。

一個喉結的情懷,雪藏著我的一場人生夢。我也想要一個大喉結,但是女子喉結再大,也不會太明顯。關於喉結我想起了一個傳說,那是在盤古開天闢地時,因為天地荒涼,盤古就種了花草和果樹,隨後創造了一男一女,男人在果子成熟時吃了一顆,那一顆禁果與眾不同,又香又甜,這時盤古來了,男人嚇得一口吞下那果子,於是男人的喉嚨間就有了那個明顯的標誌——喉結。

我不是男子,我不知道那碩大的喉結會不會成為生活中的麻煩。據古代武諺上說:上不打嚥下不打陰。如此說來,喉結部位遭到重擊,輕則失語,重則斷氣。男人縱有金剛不壞之身,喉結也是軟肋之一。

我輕輕地撫摸一下自己的頸脖,還真能摸到一小塊凸起的軟骨,雖然不顯山露水,但是女人還是有喉結的,只不過比男子的明顯小了許多。這樣的習慣我已經有五六十年了,摸不到父親的喉結,若是想起父親來,我這雙手不由自主地會伸向自己的頸部。這是一種病,一種叫做“戀父情結”的病,我這病已病入膏肓,但我並不想戒悼。在這唯一的思念方式裡,可以慰藉我傷痛的情懷,撫過心靈的孤寂,拾起歲月的遺痕,將一捧心香捎給彩虹,踏著潔白的雲朵浪花,飛向天堂中的父親那裡去。

我是生命長河裡的一朵孤單的小花,灑下一地的人間悲愁,寂寥的淚滴,溼了春天的衣衫,電腦鍵盤上敲打著心靈的泛舟,在這一輩子的依戀中,被父親的喉結所牽引,醉飲人生淚,傾情歲月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