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才華齋>範例>文學>

生活就像一首歌經典美文欣賞

文學 閱讀(1.81W)

當寒冷的冬季如期而至,老年人們坐在北牆根下晒太陽的時候,春節的腳步也在慢慢靠近!

生活就像一首歌經典美文欣賞

今年和往年不同,進了臘月沒見到一點兒雪花。溫暖的太陽天天從緩和的地平線升起,到傍晚再落進滿是枯樹杈子的槐樹林子當中。明媚的陽光把晒太陽的老漢們,熱的抹掉棉帽,解開胸前的棉襖釦子,露出沒有了原色的白粗布褂子。有的直接坦胸露乳,在花白的鬍鬚下,露出鬆皮下瘦的可憐的肋巴條子。建國爹就是其中的一員,冬天因為氣管炎比較嚴重,這個季節他是不會去茶館的。此刻他正倚著牆、低著頭打盹,突然一輛紅色的“幸福”牌的摩托車停在面前。他揚起頭,睜開惺忪的睡眼,先看見一隻肥大的髒兮兮的布棉鞋,再往上看摩托車上坐在一個穿著舊藍色大衣魁梧的身影。來人摘下頭盔露出滿臉的絡腮鬍子和散亂的長髮,他從大衣口袋裡掏出一盒煙,拿出一支遞給建國爹,自己也歪頭點上一支,然後笑嘻嘻的問道:“大爺,咱這村裡有餵豬的大戶嗎?”

建國爹接過煙,夾在耳朵上,不加思索的說:“有啊!街東頭四禿子家,十了個哩。”

來人一聽來了精神,躬下身子瞅著他拿出菸袋、裝滿菸絲,點著,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口青煙來,才又問道:“都中出欄了不?”

建國爹咧了咧身子:“還出欄了不?這幾天來了幾個買豬的了。去晚了,買上買不上還不好說哩?”

那傢伙一聽,衝他尷尬的笑笑,把煙扔掉,帶上頭盔,一撅腚發動了摩托車,一溜煙的向前駛去。

建國爹拾起燃著的那半根菸,吸了兩口,撇撇嘴,自言自語道:這煙有什麼熊吸頭,一點勁都沒有。

做生意的人貴在“機靈”二字,這傢伙很快就找到了四禿子家。見著四禿子上前就拉住他剛喂完豬、滿是豬食的手親可地說:“四哥,我是十里營的‘坡子’,聽說你喂的豬好,專門來買你的豬哩!”說著忙讓煙,並陪著笑臉給他點上。

來了幾波買豬的,經過討價還價,四禿子心裡已有了底。這是他一年的辛苦勞作的結果,一定要賣個好價錢,讓杏兒和孩子們過個肥頭頭的年。所以特意穿上了壓箱底的,皺皺巴巴的平時喝喜酒、豆腐湯才捨得穿的“三合一”的灰色褂子和“滌卡”的綠色長褲,又買了二兩好茶葉,再讓杏兒把院子打掃的乾乾淨淨,讓大人孩子都穿的利利索索。一句話,這兩天來的外人多,別叫人家看不起。此刻的四禿子老練的抽著煙,並不像坡子那樣的興奮。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那先看看豬唄!”

看著圈裡一頭頭憨頭巴腦的豬,吃飽了都趴在地上懶洋洋的晒太陽,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興。坡子拿起一塊土坷垃,“?”地一聲砸在一頭豬的肚皮上,那頭豬“哼”地一聲不情願的站起來看著他倆,而後又換了個地方趴下去繼續晒暖。坡子看著這一窩豬被四禿子喂的`肉厚膘肥,不禁私下暗暗叫好。心想一定要買下這窩豬。於是又讓了四禿子一支菸:“四哥,這些豬我都要了,你說個價唄?”

這時候杏兒已沏好了茶,抹乾淨了桌椅,招呼屋裡喝茶。坡子像狗腿子似的點頭哈腰的跟著四禿子進了屋。一個想賣個好價錢,一個志在必得,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後,坡子從裡面的褂子口袋裡掏出兩摞嶄新的十塊人民幣“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四哥,你仗義,我也不是糊塗人。這是壹仟塊錢訂金,明天我開車來拉豬,過完稱一手交錢,一手拉貨——咋樣?”

價錢隨了四禿子的願,再看看那兩摞充滿誘惑力的人民幣,明天還不知道會有多少摞放在這張脫了漆、裂了縫的桌子上。一時間也興奮起來,狠狠地抽了一口煙,拿開夾著煙微微顫抖的手的同時,和著從嘴裡噴出來的煙霧提高嗓門堅定地說出四個字:“一言為定。”

坡子臨走時又笑嘻嘻的看了看圈裡的豬,然後往後攏了攏雜亂的長髮,再瀟灑的一甩頭,扣上頭盔,把車發動,摩托車在“噔噔噔”的聲響中遠去了。斜陽的餘暉照著他塵埃裡漸去漸遠的背影。

送走坡子,四禿子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品著香噴噴的茶水,嘴裡叼著菸捲,手裡擺弄著那兩摞可以改變他們命運的人民幣,激動的心情難以平靜。杏兒站在一旁,雖然不說話,但那雙精明的眼睛像被吸住了一樣,始終沒離開讓人見了就心動的鈔票。

吃過晚飯,四禿子用手抹著嘴脣對杏兒說:“你在家看好孩子,看好豬,我去把欠人家德寶的錢還了去。晚上摟著這麼多錢睡我心裡不踏實。”

杏兒心領神會的點點頭,等四禿子出了門忙把大門插上。

德寶家的大門關著,但裁縫部裡卻燈火通明。四禿子推門進去,桃花忙招呼道:“哎呦,四哥來了!你這是幹啥去來,穿的這麼板正?”

四禿子見劉燕正坐在縫紉機前回頭往裡在做衣服,忙衝桃花笑笑:“桃花,德寶在家不?”

“在堂屋裡和連生玩呢。”桃花正忙著,扭頭回答。

德寶見四禿子進來,看他穿的一本正經的,忙讓他坐下:“四哥,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有事?”

四禿子把那兩摞錢放在桌子上,德寶吃驚的瞪大眼睛看著他:“四哥,你發財了?”四禿子點著一支菸,笑眯眯的看著德寶:“發什麼財?我今天是還賬來了。”

“光還賬,你那裡來的錢啊?”德寶皺著眉頭不解的問。四禿子往前伸著頭:“德寶你還記得咱倆買的豬殃子不,恁四哥我發揚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終於把它們都喂大了,明天就出欄,這壹仟塊錢就是訂金。”德寶高興的點點頭,臉上露出了微笑,接著又問道:“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有啊!我想著下年多買些豬飼料,再多喂些豬,有今年的經驗了,明年應該差不了。”

“四哥,這樣想就對了,天上不會掉餡餅。要想過上好日子,還得腳踏實地的幹。怎麼樣,馬上要嚐到甜頭了吧?”德寶拍著四禿子的膝蓋說。

四禿子感激的說:“是啊!當時多虧了聽了你的話,多虧了你這麼多年一直幫助我。要不我這一輩子真的就完了!那個德寶你算算吧,有多少是多少?”

聽他這麼一說,德寶推託道:“四哥我又不急著用,你先拿著吧!你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不不不,德寶,俗話說好借好還,再借不難。先還了,到用急了我再來拿。”

德寶無奈,從裡屋抽屜裡拿出來一個紅皮的筆記本:“住院的時候用了五百,買豬殃子用了三百八,總共八百八。”

從德寶家出來,四禿子如釋重負,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皎潔的月色照著他憔廋的身影,他在順昌的小賣部裡買了一盒黑“金鹿”,便朝著王順義的家走去。(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