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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像一首歌經典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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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的悲苦命運深深感染著苗志強的心。從當年被打住院第一次看到桃花那純真質樸的眼神時,他就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再加上德寶正直善良的品行,才有了他們之間這麼多年深厚的朋友之情。德寶困難的時候苗志強拿出結婚用的錢義無反顧的幫他,才買下拖拉機,很快擺脫了貧窮的窘境。而自己呢?自從妻子吳冬梅病逝後,情緒低迷、一蹶不振的時候,是德寶幫助照顧生意並陪伴他走出陰霾。可以說他們之間的友情,是經過了時間的錘鍊和靈魂交融的,這種情義,隨著時間的沉積,已經突破了仁兄八弟的範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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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如梭,幾縷銀絲已悄悄爬上桃花的鬢角。風裡雨裡一個人,再也沒有了貼心的問候和溫暖的臂彎,再也沒有了能讓她依靠的堅實、火熱的胸膛。白天身單影只的在地裡勞作,晚上孤零零躺在冰冷的被窩裡,多少個夜晚以淚洗面,緬惦著德寶的音容笑貌,窗外的星星和月亮默默地伴隨她度過漫漫長夜。

連生考上大學的第二年冬天,奶奶就仙逝了。她走的很安詳,早上桃花煮好雞蛋麵喊婆婆起床時,再也沒有叫醒她。桃花給連生和志強打了電話,志強開車把連生接回家。

一切都是那麼安靜,靜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人的生命在大自然面前就是那麼的脆弱、那麼的微不足道。桃花迷惘的看著婆婆的遺像,居然一滴淚也掉不出。自從德寶去世後,流了多少淚她不知道,只覺得自己的心就像荒蕪的沙丘上,隨風飛揚的流沙一般已經枯竭殆盡了。有時候她痴痴地想,德寶和婆婆會不會享福去了?他娘倆去的地方會不會比家裡好啊?想著想著桃花乾澀的眼睛微微閉合,頭一歪,身子軟綿綿的'扶著椅子緩緩地坐在地上。

身心的創傷和失去親人的打擊,使桃花日漸羸弱的身軀再也招架不住。被送進醫院昏睡了一天後,清醒過來時已是清新明媚的早晨,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潔白的牆面上,聲遠樓的鐘聲依然渾厚悅耳。桃花睜開迷濛的雙眼,看到病床四周一張張親切和驚喜的臉龐。有四禿子、虎子、建國、二柱子、家信和劉燕,還有眼含熱淚的連生和帶著欣慰笑容的苗志強。

醫院診斷結果是勞累過度和血壓低引起的眩暈,要住院觀察幾日。桃花怕耽擱連生的學業,要他馬上回校上課。苗志強送走戀戀不捨的連生後,回來繼續伺候桃花。桃花說什麼也不讓志強待在那兒,這孤男寡女的算哪檔子事啊?她雖然經歷了很多事情,但“三從四德”的老觀念和良好的家風沒有忘。

苗志強也不給她爭執,怕惹她生氣,於是送完飯便在走廊裡的連椅上坐著,夜裡在上面打個盹。這些桃花都看在眼裡,頭兩天裝作不理他,可這不是個長法啊?畢竟秋夜寒涼,到了第三天後半夜,桃花探出頭看見苗志強蜷縮在連椅上狼狽的模樣,不禁心頭一熱,偷偷地拿了件衣服給他蓋上。

這一夜桃花毫無睡意,盯著天花板呆呆的出神。幾年來苗志強影影綽綽的身影一幕幕浮現在眼前,她是人,而且是個理性的女人,怎能領會不到他那種爍熱的目光和充滿期盼的神情,但為了婆婆和孩子她又怎能輕易開啟緊閉的心扉?婆婆在世時也勸她再往前走一步,她不想看著桃花自己一個人受這麼大的罪、吃這麼多的苦,趁年輕找個伴也要為下半輩子打算啊!她老人家這是心疼桃花,越是這樣,桃花越捨不得年邁的婆婆。多年來娘倆相敬如賓、無話不談,特別是德寶去世後,和婆婆更是相依為命拉吧著連生長大。桃花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覺得婆婆已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一個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現在婆婆也撒手離她而去,留下孤單的自己守著空洞靜寂的家。從此只有“大黃”和黑貓作伴,桃花想到此處,辛酸的淚水止不住溢位眼眶。

經過苗志強細心照料和在醫院裡的精心調養,桃花的身體恢復的很快。而在這十幾天的時間裡,苗志強已從桃花那飄忽躲閃的眼神裡讀懂了盼望已久的訊息。當苗志強把她送回家,看到沒有一點聲響,冷冷清清的家時,桃花失落了。說實話她真不想再回這個家了,特別是看到德寶和婆婆的遺像時,她的精神瞬間就會達到近乎崩潰的邊緣。這個家除了給她留下痛苦的回憶,還能再有什麼呢?苗志強看到此情此景,也不免悲從心生。他忙開車到八里屯把桃花年近花甲的爹孃帶來,住在桃花家,算是給她做個伴。

歲月無痕,時光飛逝。轉眼連生已大學畢業並因成績優異被留校任教,同年“丘位元”之箭也射中了這個勤奮有為的年青人,連生成了教務處主任家的座上賓。學校放秋假的時候,他攜女朋友回家看望母親。當看到桃花風塵僕僕的從田間回來時,連生眼含熱淚緊跑幾步迎上去,緊緊擁抱住她。一個學期不見,媽媽又蒼老了許多,溝壑縱橫的臉龐和微微前傾的身軀,再加上粘著幹“棒子”葉的那頭凌亂的花白頭髮,連生愣了好大一會兒才認出生那個朝他蹣跚而來的正是生他養他的母親。

連生心裡也明白苗志強對母親以往深情。以前有奶奶活著不便說出口,現在奶奶沒了,媽媽在家裡孤苦伶仃的一個人,連個說話拉呱的都沒有。所以有了勸她的念頭,桃花聽後羞澀的低下頭,眼裡又閃現出淚花兒來。孩子大了,懂事了,同時也打消了她的顧慮。在醫院和志強相處的那段時光,她彷彿又感覺到了久違的溫馨,自己也好像年輕了許多。回家後幾次給連生打電話時欲言又止,擔心孩子再有想法。現在好了,看來顧慮都成了多餘。連生看著媽媽如釋重負的看著自己,忙微笑著撥通了苗志強的電話:“志強叔,你怎麼也不來看我媽啦?”

“哦!是連生啊?你媽沒事吧?我昨天剛去看過她。”苗志強的語氣充滿著關心、愕然!

“是嗎?我媽怎麼沒告訴我?”連生調皮的看著桃花回道。

桃花臉上飛著紅霞,抿著嘴不好意思的瞄了一眼兒子和他的女朋友。

飛雪迎春到,風雨送春歸。

年前的一場大雪並沒有堵塞住苗志強那份激動狂熱的心情,桃花在諸位街坊四鄰、親朋好友的祝賀聲中終於踏上了苗志強的轎車。雪後的天空虛靜恰淡,渾圓的太陽放射出溫潤柔和的光芒。轎車在鞭炮聲中緩緩啟動,桃花即將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她此刻突然覺得又特別留戀這裡的一切了,再回頭看看自家的老宅院,連生已鎖上了那兩扇厚重的木門。再看看熟悉的街道,看看這一張張快樂的面孔。桃花的眼睛又一次溼潤了。

當車走過順昌門市部時,她看到王順義歪著身子斜躺在手推車上,上面蓋著一件破舊的大衣。旁邊有幾隻雞把頭反插進翅膀下,蜷縮起一隻腳一動不動的在牆根處取暖。

轎車駛上了大路,暖陽下積雪覆蓋中的魯西南大地廣袤無垠,一望無際。在點點耀眼的銀光中,越發顯得幽深而高遠、舒緩而開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