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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家鄉的野菜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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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處巴東高山的家鄉,春天沒有遍地油菜花開的景象,卻有另外一番風景。

記憶中家鄉的野菜抒情散文

驚蟄前後,家鄉田野的坡上坎下,蒲公英、野蔥、魚腥草、老虎苔(薇菜)之類的野菜“猶抱琵琶半遮面”,東一窩西一窩,冷不丁的從剛剛解凍的泥土裡冒了出來。

是呀!剛剛過去的冬日,這些野菜都一直蟄伏在冰凍的泥土底下,等待春日重歸。幾經春風春雨的滋潤以及多日春光的溫煦,她們稚嫩的身杆終於從泥土裡躥出來。我曾留意過這些剛剛露頭的野菜嫩苗,起初,她們生長的速度都異常緩慢,好像特別小心翼翼似的。我常想,這些稚嫩的小生命,它們是否也擔心自個尚未健壯的身子受到“倒春寒”的傷害?還是仍然眷念泥土下的那絲溫存?誰叫這早春的天氣乍暖還寒呢!

房前屋後的香椿尖和細柳芽尤為如此,雖然樹木枝頭的嫩芽已經含苞欲放,一場突如其來的“桃花雪”會讓它們猝不及防,以至於它們稍稍露出的嫩芽又縮了回去,這些枝條需要再次醞釀數日,等待天氣好轉,擇機重新伸發。

小時候,挑選一個晴朗的早晨,我拿上一把小鋤頭,來到田坎邊,挖好一些散發著新鮮泥土氣息的魚腥草和野蔥,拿回家,交到媽媽手上。媽媽趁著炒菜的間隙,很快就給我們打理出了一道混合野菜。媽媽製作這道菜時,通常還會在菜里加入一些剛從山上摘回來的山胡椒花花。拌好的野菜,散發出一股整個冬日裡都沒曾聞過的山野清香味;紅白相間的魚腥草、綠油油的野蔥以及黃燦燦的山胡椒花,乍看上去,雖是“亂拌”,卻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真讓人有些垂涎欲滴。

終於等到開飯,我吃下一坨又肥又大的臘肉之後,夾起一根纖細的魚腥草放入口中,一股清香而略帶藥味的山野味頓時充斥了我的整個口腔,臘肉的膩味隨之煙消雲散;間或再吃上幾口野蔥和山胡椒,雖覺得有些辣口,但吃後頓時胃口大開,不經意間,已漲的我肚兒圓。

穀雨過後,幾場春雨澆透了整個山野,山上的野生香菇也開始萌動……

一個“空山新雨後”的清晨,我當起了採蘑菇的小男孩,提著一個小竹筐到後山上撿香菇去了。

這片山林是一塊老林子,我沿著那條砍柴小徑一口氣爬上半山腰,來到那片曾經砍過年豬柴的山間凹地。這地方是山腰中難得的一小塊稍微平坦地,相對其他盡是石頭的山坡來說,這一小塊山林的土壤更加豐厚一些,以至於此地的樹木長的格外茂盛,父親每隔幾年都會在此挑選一棵最粗壯的樺櫟樹作為年豬柴,留下了好幾個又粗又大的樺櫟樹兜。

我仔細的逐個翻看那些漸漸腐爛的樺櫟樹兜,其中一個被枯枝落葉覆蓋著樹兜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輕輕用樹枝掠去了那些落葉,在靠近樺櫟樹兜根部與泥土交接的地方,幾簇大小不一的香菇突然映入我的`眼簾。我心頭一陣狂喜,迫不及待的摘下那朵最大的香菇,我仔細的打量了它一番,香菇帽上花紋已經裂開了,放在鼻前聞了聞,一股濃郁的菇香味撲鼻而來,沁人心脾。此時此刻,我生怕被別人搶了去,一股腦兒把整個樹兜上的大大小小的香菇盡收囊中了。

另外幾處樹兜也沒讓我失望,結果,我拾得了滿滿的一筐香菇。提著滿滿一筐勞動成果下山,心頭別提有多高興,一心想著儘早趕回去給家裡人炫耀一番,臉上和手上啥時候被荊棘劃破都渾然不知,當時的那種喜悅之情,雖說已經過去了二三十年,至今想來,心頭還覺得美滋滋的。

媽媽將我撿回的香菇,簡單清洗後,直接用豬油爆炒後,再加水把香菇燜上幾分鐘,直到香菇湯汁完全燜幹,一道家常的清炒香菇便做好了。吸收了整個冬日山野之氣和春風春雨沐浴後的野生香菇味道格外鮮美,如今城裡售買的大棚香菇與之比起來,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在老家,每年也只有這個時節才有機會品嚐到野生香菇。那些年,家裡常常會把吃不贏的香菇趁太陽晒乾,製成幹香菇儲存起來,平日裡招待稀客時,取出一些幹香菇搭配在各種菜餚裡,為餐桌上的食物添加了一絲獨特味道。

立夏後,氣溫一日高出一日。山胡椒花早已凋謝結成了果,香椿尖也變成了厚厚的葉,還有那滿山遍野的老虎苔和蕨菜都瘋長起來,一天比一天老了,直至長成老葉無法當菜吃了。

看來,夏天確確實實已經到了,食用野菜的黃金時節已宣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