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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的鄉愁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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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是我人生的一個轉折,告別家鄉外出求學,如一隻離群的孤雁,漂泊於異鄉的上空。歲月把我與故鄉從空間上隔開,視線裡了沒有嫋嫋升起的炊煙,耳畔裡沒有了親切的鄉音,那新翻的泥土的清香,也不會鋪天蓋地地漫上鼻翼。心底裡從此卻凝聚了一種叫做“鄉愁”的思緒,綿長、濃郁,灌滿每一個在外漂泊的日子。時間能遮蔽故鄉的容貌,但刪除不了那魂牽夢繞的“鄉愁”。

不老的鄉愁散文

求學時期,“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我把濃濃的思念傾訴於稚嫩的文字,把滿滿的親情灑在那散發著溫馨的信箋裡,一張八分的郵票,便濃縮了我對父母的牽掛、寄託了我對故鄉的依戀。期盼回家的心,望瘦了日曆,在望眼欲穿中,“鄉愁”變成了一張窄窄的車票,那渴望熟悉的火車的長鳴,奏響我心頭的歡快......

“故鄉的歌,是一支清遠的笛。”席慕容認為這支歌“總在有月亮的晚上響起......”對於我,故鄉的這支歌,始終歌唱在我的心中,只是在孤獨寂寞中分外地清脆。纏繞父母膝前嬉戲的情景,挎著菜籃在望不到邊的田野裡尋找豬草的畫面,挽起褲腿玩耍時跌落在河裡笑聲,派遣了我的孤獨,繽紛了我的寂寞,鮮活了那些枯燥無味的日子。夜深人靜時,“舉頭望明月”,那掛在天邊或皎潔的圓月,常常撩撥起我的鄉愁,絲絲縷縷,揮之不去。禁不住憶起故鄉的月,便覺那枚別在故鄉胸上的胸章,在一片蛙聲中,分外地明、格外地大,“月是故鄉明”我之所以違背事實產生錯覺,大概是對生我養我的故鄉情有獨鍾吧。

不能回故鄉工作,這多多少少給我增添了幾許悵惘,失落的心,讓那鄉愁更加濃郁、更加悠長,以致於剪它不斷、理更亂。偶爾的迴歸,因時間的緊迫而不能久居,離開後便又是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牽掛。我飛出了家鄉,鳳凰也罷,鳥雀也罷,故鄉的雲端,總是倦了時盼望的棲息之所。

漂泊在異鄉上空的我,是一枚風箏,不管飛得多高,飄得多遠,那根長長的絲線永遠被故鄉握著,等我厭了倦了的時候,母親那雙長滿老繭的手就會把線收起,風箏的降落,一定會讓滿臉皺紋的母親綻開笑靨,如門前那片向日葵般燦爛......

面對“夕陽西下”,我儘管沒有馬致遠的“斷腸”那般誇張,為人妻為人母的我,當兩鬢被歲月鍍上了銀色、眼角被時間刻下了皺紋時,鄉愁,在我的心中便越發的肆虐。年邁的父母,便成了我最牽心的掛記,此時的鄉愁,是一句句暖心的問候。葉落歸根的念頭,也就成了我不願捨棄的理念,那怕是“化作塵泥碾作塵”也要讓暗香盈鄉,我寧願讓這種狹隘的思想滋生,因為那片土地寫有故鄉的名字。

鄉愁是詩。它縈繞心頭時儘管有欲見不能的惆悵,但那是最自然最純真、最樸素的流露,那是不含絲毫雜質的表達,這樣蘸著感情凝聚成的詩行,恐是怕最能撥動起遊子們那根思鄉的琴絃吧!

鄉愁如夢。在那漫漫的長夜,清清的河水、純純的鄉音,溫馨了我的夢鄉,綠綠的田野、燦燦的野花,豐富了我的夢境。我插上了夢的翅膀,在故鄉的上空俯瞰一草一木的變化,聆聽故鄉演繹的一個個故事,坐在家中暖暖的`炕頭,聆聽母親永遠講不完的家長裡短。

如今通訊和道路的發達,緩解了鄉愁。但那濃濃的鄉愁,並未隨歲月的增長而減弱,因為故鄉的影子,早已刻在我的腦海裡,我的耳朵裡早已著上了親切的鄉音,我對故鄉的感情,也早已深入到骨子裡了。

那棵沒有年輪的思鄉之樹,長在我的心中,枝繁葉茂,永不會老去......

【故鄉的蛙聲】

故鄉,總是把那些大大小小的池塘,端在自己的懷裡;生活在池塘裡的蛙或跳躍或蹲坐,總是在適宜的季節、適宜的時間,把熱情灑落在故鄉的月色中,聲音此起彼伏,常常從時光的深處貼著我的耳朵傳來。

夏季,當最後一抹晚霞斂起翅膀,鄉村的田野,就成了蛙們的天堂。

故鄉的蛙們,白天似乎很怕羞,或者說它們更喜歡夜的朦朧。當夜幕降臨時,鄉村就是它們的天堂。剛剛還不見,突然一下子就多了起來,池塘裡、草叢中、甚至是路上,都有它們跳躍的身影,敏捷、輕快、很有力度,以至於躍碎一地的月光,它們便和著朦朧的月光亮起了喉嚨。

“呱——呱——”這些叫聲,在我看來實在算不得好聽,沒經過專業訓練,單調、斷續,既沒唐詩的平仄韻律,也沒有民歌的悠揚婉轉。就像莊稼漢子的性格一樣憨厚、直接,不會拐彎,也就少了山重水複、餘音繞樑的韻味了。張大的嘴巴太過於誇張,或者說字沒在嘴裡圓潤過濾了一下就直接蹦出來了,成“呱”字爆發時力度未免太大,說實話,對這樣的聲音,我是喜歡不起來的。相比較,我還是喜歡鵲聲的清脆、蟬鳴的悠揚。它的聲音,彷彿是從土地的深處傳來,帶著些陳舊、腐氣。我的耳朵是很排斥這樣的聲音的。

但它們並不因為我的不喜歡而有絲毫的改變,依舊不停地唱著。

起初是一聲一聲的,接著是一片一片的,後來是漫天遍野的。沉重的聲音,跌落在水面上、草葉上,彷彿被拉長而變得柔和了,聽上去不是那麼生硬,有了一些溼潤潤的感覺了。經月光潤色裝飾,傳到耳朵時已不再單調,斂神傾聽真有點韻味悠長、內涵豐富了。這種變化,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原來明明不喜歡,現在突然就愛上了,人的感覺就是這麼奇怪。

它們也沒有因為我的改變而有絲毫的改變,依舊不停地唱著。

在它們的歌聲裡,故鄉的夜晚走了來了,來了又走了。夏天的每一個夜晚,被它們襯托得越發寂靜了寥廓。許多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很有氣勢,聽上去真有點如雷貫耳了,故鄉的夜晚,被演繹得熱熱鬧鬧。我便想,這位田野的歌手,莫非是專為鄉村的夜而生?不然,又為什麼那樣顧念夜的寂寞呢?

月亮升高,夜色漸濃。一波一波的蛙聲,覆蓋了灑落在窗戶裡的那些如豆的燈光,漸起漸晰的鼾聲,跟蛙聲高低和鳴,相映成趣,細品還真有點抑揚頓挫的味道。站在蛙聲裡,我常常疑惑,鄉親們枕著如雷的蛙聲,怎麼能睡得如此香、如此沉靜呢?他們是聽慣了的緣故,還是早已把這些浸著田野氣息的蛙聲當成了催眠曲?

蛙,這些鄉野的歌手,總是那麼賣力,亮起歌喉,從日暮降臨延伸到夜色消隱,讓土地不因夜的侵襲而孤獨。

蛙,這些鄉野的鼓手,總是那麼團結,在田野這面鼓上用聲音敲出一片原生態的轟響,讓土地不因夜的到來而寂寞。

蛙聲點綴了鄉村的夜色,鄉村的夜,給了他們施展歌喉的舞臺。可是,不知什麼時候,村裡的池塘看不見了,蛙聲聽不見了!沒有池塘的村子一下子變得乾巴巴的,像一位失去水色的老婦。沒有蛙聲的伴奏,鄉村的夜一下子變得蕭條了許多。只是我不知道,少了這蛙聲,故鄉的人還能睡得那樣香甜嗎?

總覺得沒有了蛙聲,故鄉的夜晚彷彿缺少點什麼,很讓我不習慣!

昨晚,我躺在老家的炕上,做了一個夢:在我家房後的那個小水塘裡,有很多的青蛙,鼓著圓圓的眼睛,張著大大的嘴巴,在對著我“呱呱”地叫著,那聲音很熟悉、很親切。

可是,我醒來的時候,四周除了夜的聲音,什麼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