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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的雨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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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故鄉走出去的是肉體,留下的是靈魂。

故鄉的雨優美散文

——題記

故鄉的雨,掛在天上,經常躺在雲朵上睡覺,忘記了落下來,以至於我的故鄉經常出現焦渴的土地,進而演變成“十年九旱”的氣候特徵,以至於那是一片乾旱土地的傳說。

乾旱時,雲如馬,如牛,如象;雲如山,如瀑,如浪;雲如樹,如蝶,如花,更如賭氣孩子變幻莫測的臉,時而紅了,時而白了,時而黑了,就是不肯落到大地上來,就那麼讓小村的土地企盼著、皸裂著,讓土地上的莊稼乾渴著,看著就讓人揪心,讓焦急的人們愁腸百結、萬般無奈。

春雨貴如油,下得滿溝流。久違了的雨,實在承受不起故鄉人那麼多、那麼久的期盼,在人們不經意的一刻,或在清晨,或在傍晚,或在人們午休的時刻,嘩啦嘩啦地就從天上倒了下來,倒了個溝滿壕平,將田田壟壟、溝溝坎坎連結起來。於是,莊稼、樹木、小草、鮮花等各種植物都張開每一根觸鬚,貪婪地吸著、吸著,解渴著。此刻,下雨的天,灑落的雨,飄走的雲,是不是對過往錯誤的反思,是不是對農民、對土地、對莊稼,以及與生長、生命有關的詞語深深地懺悔?

雨前、雨中、雨後,往往是孩子們的天堂。雨前,孩子們趁著雲層壓低的時候,蜻蜓急速地覓食的短暫時間,手拿樹枝,噼裡啪啦地撲打蜻蜓。雨中,孩子們匆匆地跑到家裡,站在窗臺上,手扶著窗櫺,歡快地喊著:大雨嘩嘩下,北京來電話,叫我去當兵,我還沒長大;大雨嘩嘩下,北京來電話,叫我去當兵,我把匣子挎,把鬼子打得拉拉胯。雨後,孩子們跑出家門,看西天五彩繽紛的彩虹,一頭掛在山樑的樹梢上,一頭插到村頭的池塘裡,孩子拍著手歡蹦著、叫喊著,恨不得能夠順著那長長的彩虹爬到天上去。雨後,那些遠去的歌謠、無邪的歡笑還沒有完全散盡,思緒中的孩子們,早就跑到房前屋後的小河裡,蹚河水,壘土壩,摔尿泥,更有淘氣的孩子,追逐著河裡的鴨子,在河裡、池塘裡攆得鴨子嘎嘎嘎地叫著、飛奔著……兒時的歡樂,灑落了滿河,隨著河水,飄忽飄忽地、明目張膽地流走了,再也打撈不起來。

小溪的腳步連綴成小河,小河是游魚的嚮往,魚兒可以在水中成群結隊地、暢快地遊著。雨後,有時也是游魚的災難。鯽魚、草魚、鯰魚、鰱魚等等各種魚兒,最喜歡頂著河水成群結隊地游上來,一直往前遊,儘管各種各樣的網已經張開,只要放過頭魚,其它的魚兒就不後退、不躲避,從而被捕魚人輕易地抓到。魚的悲哀,正是雨的誘惑。於是,在雨季裡,河流、水塘都漸漸地豐滿起來。有的魚兒,游到了村頭的水塘,游到了條田的排水溝裡,便在那裡停下來,甜甜地咀嚼水草。秋後,河流、水塘又都漸漸地瘦了起來,滿河、滿溝都是長大的肥美的魚兒,抓魚,就成了故鄉人們的一件十分愜意的事,美餐隨之而來。

村頭的大水塘,雨後一晴天,便成了孩子們的歡樂場,在父母不注意的時候,小夥伴們悄悄地來到水塘邊,用“麻果”葉子塞住鼻孔、耳朵,並迅速地扒光衣服,撲通、撲通魚貫地跳進水裡,不知道羞恥、開心地泡在水塘裡,狗刨、打飄揚、扎猛子,痛痛快快地洗個澡,打一氣水仗,在池塘裡追逐嬉戲、打鬧呼喊著,如同蛟龍,翻江倒海,簡直要鬧翻天了。然後,爬上岸來,露著雪白的“祖宗”,把光光的身子塗上一層稀泥巴,站在岸邊,高聲唱著:拍拍打打,三年不長刺癢疙瘩;拍拍打打,三年不長刺癢疙瘩……那高興的叫喊,是歡樂的最好表現形式,溢位了池塘,播撒在田野,隨風飄散。於是,微風記住了少年的歡樂,大野把少年的歡樂存檔,而太陽卻收攏了一切。

蛙鼓就那麼盡情地敲了起來,在村頭的池塘裡,在村後的小河邊,在村北的草甸子鹼草坑裡,比賽似的、呼朋引伴似的鳴叫著,高高低低、長長短短,此起彼伏,錯落有致,不絕於耳。白天有時鬆懈一些,夜晚更加起勁。此時此刻,站在田間看莊稼長勢的人,在夏夜大樹底下乘涼的`人,在路上匆匆趕路的人……心情好的人,能從蛙鼓中聽出更好的心情;心情壞的人,能從蛙鼓中聽出更壞的心緒。

法國當代詩人保爾.艾呂雅在《敞開的書》中曾經寫過:我把河流的波浪當作提琴。遙遠的故鄉,沒有歌唱家,沒有音樂會,沒有聚光燈下的曼妙歌聲。而雨後的小河,把琴聲拉得完美無缺,叮咚叮咚地演奏著鄉村抒情音樂,而欣賞琴音的人,是這土地上世世代代耕耘的鄉民,他們聽得最懂、最喜歡聽這種波浪的琴音,那是靈性的琴者彈奏的靈性琴音,是高山流水般的深沉和厚重,是伯牙與子期般的知音。

故鄉的雨,如母親的乳汁,儘管有時稀少,也能把農民的兒子餵養得堅毅、結實、健康地長大,把土地上的莊稼澆灌得年年豐收,把一草一木滋潤得蓬蓬勃勃、鮮嫩翠綠……

故鄉的雨,是故鄉人悠長的欣喜,是老天憐憫蒼生的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