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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的水田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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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及兒時的往事,眼前往往要出現稻田的景象。

故鄉的水田優美散文

建水的古城牆不知何時所建。童年時已坍塌了。剩下4座破敗的城門和幾段殘牆。冬日,牆頭衰草在寒風中抖動,給人一種蕭瑟之感。那時城中也有稻田。老家門前就有一丘。這丘田很肥,秧棵發起來差不多有一人高,專種糯米。夏秋之交路過田邊,有一股淡淡的稻花清香。稻穀掛穗時的夜晚,我們常摘一穗糯谷,坐在田邊青石板路沿上吃著看月亮升起,掛在那棵珠珠龍王角樹枝頭上。雨季時,孔廟學海里的魚順街邊水溝遊入稻田中。雨大時溝水漫過街面,娃娃們都早早地起床搶著去拾翻著白肚皮擱淺在石凹中的鯽魚。稻田收割後,便可以去田中摸魚或用谷茬製作一支小簫嗚嗚咽咽地吹。這田給了我們很多樂趣。

城南郊有兩條河。水田得河水灌溉,常年不幹。這片水田很大,沿鐵路十幾公里長一片。夏天一片濃綠,風一起,似一塊巨大的綠綢起伏抖動;秋天收割後,田水清澈,可見魚蝦在谷茬間倏忽往來,時隱時現。

大躍進後期,大家餓肚子。一切小吃皆絕跡。夜晚的街頭只有兩樣吃食賣:老甘蔗根和幹焙螃蟹。賣者多是娃娃。這是他們的勞動成果。望著削得雪白的泡在瓦盆中的甘蔗根和焙得焦黃的螃蟹,我垂涎欲滴。我曾尾隨他們去收割後的蔗田挖過甘蔗根。被農民攆得雞飛狗跳的,跌破了膝蓋頭,還被沒收了鋤頭。但摸螃蟹就是極好玩的事了。

南門外的水田便是摸螃蟹最好的地方。田埂兩側密密麻麻布滿了螃蟹洞。洞中十有八九住著螃蟹。那洞剛好容娃娃的小手進去,將那橫行將軍揪出來。這是極刺激的事。螃蟹在洞中猛然見到一個五頭怪物進來,自然大吃一驚;膽小的往洞底縮,膽大者便揮著兩隻大螯上前迎戰。故摸螃蟹少有不被夾傷手的。雖然傷得不重,但庝;有被夾哭了的。摸出來的蟹皆一大一小兩隻螯。後在書中看到,說螃蟹螯本是一樣大的,小螯是斷肢後再生的。我覺得奇怪,難道兒時的'螃蟹都是殘餘者麼?

秋天到南郊去摸螃蟹捉蜻蜓,常可看到戴草帽的釣魚老倌的身影。我們很豔羨他們。常痴痴地在旁邊看他們釣。見釣起魚便驚呼,鉤掛牢了谷荏便發笑。惹得他們很不高興,常惡聲惡氣呵斥我們。說我們的影子把魚嚇跑了,說當心魚鉤把我們的眼球鉤飛了;又威脅說若被魚鉤鉤進肉中,非要動手術才能取出來。但他們說得越誇張,我們越不相信,照看不誤。有一次和四弟看一寬臉漢子垂釣。他叼著紙菸,十分的悠然自得。不料上魚時漁線碰到了叼著的菸頭,魚兒帶著燒斷的漁線跑了。我們甚感意外,覺得滑稽,便大笑起來。不想大漢大喝一聲,“笑你媽個頭!”聲音大得像打了個炸雷。看他舉著魚竿像要吃人的樣子,我們嚇得趕緊溜了。

後來跟父親學會釣魚後,有時就到稻田中去垂釣。這多是黃昏時分的閒暇時光。稻田很近,雖無大魚,但垂釣卻極有趣味。因為稻田中差不多什麼魚都有。我在田中釣起過鯽魚、剌嘴魚、泥鰍、黃鱔、江鰍、蝦子、螃蟹。釣得多了,看浮漂便能大體猜出是什麼魚在咬鉤。鯽魚咬鉤小心謹慎,浮漂沉浮緩慢,多是送漂。剌嘴魚(一種手指大小,嘴尖肚園的小黑魚)咬鉤冒冒實實,浮漂忽上忽下,顫動急劇細碎。黃鱔咬鉤浮漂動作不明顯,常常在起鉤換餌時意外拉起一條黃鱔來,那釣鉤已經呑進喉嚨很深了,退鉤很不容易。有一次竟呑進肚中無法取鉤了,只好由它掛在鉤上扛著回家。咬鉤最生猛的要算江鰍,浮漂一下便被拉入水中,或送平在水面上了,“撲哧”一下便提了上來。咬鉤最狡猾的要數泥鰍,可能是嘴太小呑不進釣餌也說不定,反正浮漂上下細碎地顫動,永遠甭期望它悶漂或平漂。起竿則十有九空,極難釣上它來。蝦子也很難釣,它嘴小呑不進鉤去。要釣它只能輕輕地拉它出了水面,再平平地移到岸上。稍不小心,它就發覺你的意圖,鬆開纏著魚鉤的螯,“啪”地一聲落回水中去了。釣螃蟹也是如此方法。不過螃蟹比蝦子蠢,或者貪婪,兩隻大螯死纏著蚯蚓捨不得放開。多被拉到岸上觸到地面才發覺不妙,匆匆橫行,想回到水中去。可這時晚了。被蝦子、螃蟹纏得早已火起的釣者,一腳便把它踩了個稀爛。

黃昏時分在稻田垂釣,夕陽西下,晚風輕拂,十分愜意。常有白鷺來水田覓食。慢條斯理地跨著方步,一副閒適從容的樣子。遇火燒天的日子,緋紅的天際襯托著大鳥潔白的身影,景色如夢似幻,令人陶醉。

到外地工作後,我很懷念家鄉的田野,懷念那些垂釣的快樂時光。上世紀70年代回家還和兄弟們去釣過田魚。但上世紀80年代後,化肥農藥使用量漸多。螃蟹、魚、蝦逐漸絕跡。一次回家時特意去南郊,想追尋舊夢。卻見田水烏黑髮臭,連蜻蜓都不見了,哪裡還有魚、蝦,更不用說白鷺了。

田水看來是很難恢復昔日的清澈了。在科技日益發展的今天,人們在享受物質成果的同時也失去了很多的東西。這不知是人類的福祉還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