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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情至性的林黛玉形象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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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紅樓夢》作品簡介

至情至性的林黛玉形象分析

《紅樓夢》是中國古代四大名著之一,章回體長篇小說,成書於1784年(清乾隆四十九年)。它以榮國府的日常生活為中心,以寶玉、黛玉、寶釵的愛情婚姻悲劇及大觀園中點滴瑣事為主線,講述了金陵貴族名門賈、史、王、薛四大家族由鼎盛走向衰亡的歷史。其表現了我國封建社會的點點滴滴,在我國古民俗、社會圖景、建築金石等領域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達到了我國古典小說的高峰。

《紅樓夢》是我國如浩瀚沙海的古代名著中的,最瑰麗的一抹色彩,是作者曹雪芹留給後人的寶貴的文化遺產。從成書到現在,《紅樓夢》流傳了無數版本,改編成很多影視作品,舞臺劇等,引起了一波波的紅樓熱。

二、林黛玉的前世今生

看過《紅樓夢》的讀者,提起林黛玉,眼前彷彿就出現了“弱柳扶風的”黛玉拿著花鋤,踏著繽紛落英,低吟著葬花詞,淚眼朦朧,充滿詩情畫意的走來。林黛玉除了給人“淚與詩”的形象外,也是一個真性情,至情至性的少女形象。

(一)林黛玉的前世——絳珠還淚

曹雪芹先生筆下的林黛玉的來歷頗具神話意味,在第一回中寫道:(林黛玉)生於農曆二月十二日民間所傳百花仙的生日,前世是絳珠草修成的仙子。

另外,第一回也寫到了一則“絳珠還淚”的神話,也成為林黛玉來歷的註解。林黛玉前世原是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的一棵絳珠草,時有赤霞宮神英侍者每日以甘露灌溉這株絳珠草,使得絳珠草脫胎換骨修得女兒身。絳珠草為了報答赤霞宮神英侍者的甘露灌溉之恩,追隨神英侍者下凡,用一生所有的眼淚報答他的灌溉之恩。絳珠草的化身就是黛玉,赤霞宮神英侍者的化身即是寶玉。

這則美麗的神話一方面給林黛玉的出場帶上濃重的神話色彩,另一方面也道出了林黛玉的人物性格與寶黛的“木石前盟”。

這則神話裡絳珠仙子要“還淚”,所以黛玉一定要是個愛哭的女孩,因此安排她父母雙亡,又無兄弟姐妹,孤苦伶仃,又體弱多病,這都為愛哭奠定了基礎。林黛玉進了賈府後,因自覺寄人籬下,自己有即為聰慧敏感眼看自己的愛情無望,心中鬱結的話,又無從訴說,所以終日以淚洗面。書中多次寫到黛玉的哭。而她的哭無不與寶玉有關。然而,林黛玉死的那一天,黛玉悲憤交加,卻一話、一滴淚也沒有了。正如書中所說“欠命的,命已還;欠淚的,淚已盡。冤冤相報實非輕,分離聚合皆前定。”好一個“淚已盡”,此筆淚債已還清,當然再也沒有了眼淚。絳珠仙子還完淚債,已經沒有活在世上的必要了,該回到她原來所在的位置上去了。所以魂歸離恨天,一縷香魂返故鄉。

林黛玉的這個結局也正好迴應了這則神話,從此看,林黛玉的命運其實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即以自己一生的眼淚還給寶玉。

這則神話也點出了寶黛之間的“木石前盟”:絳珠仙草為草木;寶玉的玉曾是當年女媧為補蒼天而煉的七彩石,“木石前盟”即指寶黛愛情。

(二)林黛玉的今生身世——林黛玉四大家族賈家第四代賈敏與揚州巡鹽御史林如海之女,寶玉的姑表妹,賈母的親外孫女。幼年喪母,體弱多病,紅顏薄命身世可憐。林黛玉本有一弟弟,但在她四歲的時候死了,林黛玉母親是賈母最小的女兒賈敏,在林黛玉六歲時死去。其後因賈母思念,父親想讓她得到更好的教育,便把她送入榮國府,由慈愛的外祖母來照顧了。進入榮國府後,黛玉有過一段歡樂的同年生活,然而好景不常,沒過多久,父親林如海也撒手人寰。

這樣失親離鄉之痛,豈是一個年幼的孩子所能承受的,那種眼睜睜看著自己至親之人撒手離世,撕心裂肺的哀痛,如何能忘,它們如巨石一樣鬱積在她心中,令她不斷想起,又不斷地從筆端無意中流淌出來。過早體會到人間悲歡離合的林黛玉心裡自然便有了弄弄的悲劇意識,心中的時常悽苦,容易感懷悲觀,體弱多病。

雖然黛玉連遭不幸,但其一直在優越的環境下成長。黛玉從小被父母萬般珍愛,“假充養子之意教養”,進了賈府後她是老祖宗的“心肝肉”,慈愛的外祖母對她“萬般憐愛,飲食起居,一如寶玉,迎春、探春、惜春三個親孫女倒且靠後了,寶玉與她“日則同行同坐,夜則同息同止,真是言和意順,略無參商”(第五回)。 所以,她的天性是幾乎未被遏制而自由發展的,這種獨特的教育方式使黛玉骨子中多了一份自由與灑脫,有了一份不讓鬚眉的磊落胸襟。

有著這樣一個悲傷而又幸福的童年生活的林黛玉自然而然就具有了又悲觀,又灑脫率真的多重性格。後文的描寫更是讓這樣一個至情至性的女子躍然紙上,讓人笑、讓人嘆、令人恨、令人悲!

三、生活中的林黛玉

林黛玉的出身就帶有弄弄的神話色彩,如同一位下凡的“世外仙姝”,自進賈府開始,林黛玉的形象就日漸鮮活,呈現在人們面前的林黛玉溫婉嬌美、俏皮痴頑、才情橫溢同時又孤芳自傲、悲觀孤寂。生活中的林黛玉是一個有愛有恨至情至性的女子。

(一)氣質超脫,溫婉嬌美

《紅樓夢》中林黛玉身上展示出來的是讓其他女子所望塵莫及的靈慧典雅,才情橫溢而又溫婉嬌美的形象。在第三回,林黛玉的相貌氣質通過眾人的眼睛漸漸鮮明起來。

林黛玉進賈府,首先迎來的是眾人對林黛玉氣質相貌的評價:

“年貌雖小,其舉止言談不俗,身體面龐雖怯弱不勝,卻有一段自然的風流態度,便知他有不足之症。”

接下來鳳姐的讚美足見林黛玉氣質不凡,風姿標緻:

“這熙鳳攜著黛玉的手,上下細細打量了一回,仍送至賈母身邊坐下,因笑道:‘天下真有這樣標緻人物,我今兒才算見了!況且這通身的氣派,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孫女兒,竟是個嫡親的孫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頭心頭一時不忘。’”

第三次是通過寶玉的眼睛來描寫黛玉,此次描寫最為傳神:

“寶玉早已看見多了一個姊妹,便料定是林姑媽之女,忙來作揖。廝見畢歸坐,細看形容,與眾各別:兩彎似蹙非蹙罥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生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閒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

作者在此處如工筆細描般的揮出了黛玉清雅脫俗的姿容和神韻,同時也巧妙地寫出了黛玉的弱不禁風和多愁善感的性格。林黛玉的脫俗氣質與溫婉嬌美的形象躍然紙上,直令人拍案叫絕!

(二)嬌憨痴頑,率性灑脫

林黛玉進賈府才六歲,其後薛寶釵進賈府的時候也才八九歲,仍處於童年時代。一些自然流露出的嬌憨痴頑,率性灑脫的總讓人忍俊不禁,活脫脫的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

在第二十八回,寶玉撒謊時,黛玉“用手指頭在臉上畫著羞他。”一派小兒的天真爛漫,活現寶黛之間親密關愛的童年生活。

林黛玉的嬌憨還體現在她平日與寶玉丫鬟們打趣鬥嘴的時候。林黛玉十分喜愛說笑,黛玉的玩笑多是用來打趣別人的,內容往往很雅,有時還加典,讓人一時難以明白,如:打趣湘雲“只恐石涼花睡去”,聽到探春自稱是“蕉下客”時,就用“蕉葉覆鹿”的典故來玩笑。正如寶釵的評價:“世上的話,到鳳丫頭的嘴裡也就盡了。幸而鳳丫頭不認得字,不大通,不過一概是市俗取笑。更有顰兒這促狹嘴,他用‘春秋’的法子,將市俗的粗話,撮其要,刪其繁,再加潤色比方出來,一句是一句”(第四十二回)。

林黛玉雖是機敏過人,但有時候打趣卻粗心得很,甚至把自己繞進去,直教人忍俊不禁。第四十五回中,寶玉披著蓑衣冒雨來看她,被她趣成“漁翁”,當寶玉想給她也弄一套避雨的蓑衣時,黛玉笑道:‘我不要他。戴上那個,成畫兒上畫的和戲上扮的漁婆了。’及說了出來,方想起話未忖度,與方才說寶玉的話相連,後悔不及,羞得臉飛紅,便伏在桌上嗽個不住。”率真、機靈卻有些粗心的黛玉躍然紙上了。而老到成熟的寶釵卻沒有這樣的“缺點”,她總能保全了自己的體面和別人的臉面。這反而更體現了林黛玉為人處世了無心機,率性而為,自然灑脫,至情至性。

(三)才情橫溢,孤傲敏感

林黛玉是個充滿靈氣的女子,從小生得“聰明俊秀”。在大觀園中,她的詩才壓倒眾人。林黛玉在文學上的才華在《紅樓夢》中非常耀眼,第五回黛玉的判詞中一句“堪憐詠絮才”正是用晉代才女謝道韞的典故來讚揚林黛玉的詩才;黛玉還是一個口齒伶俐、博古通今的才女,她能自然地化用典故,也能用三言兩語逗樂所有人;不僅如此,大觀園中多處景物的命名都採用的黛玉的方案,如“凸碧堂”、“凹晶館”等,這說明黛玉的才華是連代表封建家長的賈政都是欣賞的。而《紅樓夢》中黛玉葬花、花下讀曲、月夜聯詩等唯美場景更表現林黛玉的才華橫溢和浪漫氣質。

“孤高傲視偕誰隱”是她的自贊之詞,大凡才華橫溢者都免不了孤傲處世的性子。這倒不是貶損了林黛玉,孤高傲世的性子倒更是讓林黛玉多了一層世外仙姝的感覺,也正體現了林黛玉的率性灑脫,敢於做一個封建社會的叛逆者。

林黛玉身世悲苦,遭遇的生離死別太多,寄人籬下,雖然在生活中不曾受苦受累,但卻總覺自己孤獨悽慘。第二十六回中林黛玉夜訪怡紅院時,“由於屋中吵鬧,無人聽見叫門聲,她吃了閉門羹之後,“自己又回思一番:雖說是舅母家如同自己家一樣,到底是客也,如今父母雙亡,無依無靠,現在他家依棲,如今認真淘氣,也覺沒趣。一面想,一面有灑下淚珠來。”。此段描寫正道出了林黛玉內心最深處的心結,這也是她時常哀怨自憐的癥結所在。正因為這樣,林黛玉才比別人更加敏感,加之頗具才氣,對世事人物看的比旁人通透,自然會生出是人皆醉我獨醒的感嘆。這樣一個女子,對人對物都會有著獨到的體會,這才有了令眾多讀者垂淚的《葬花吟》。

四、林黛玉的愛情——“木石前盟”

事實上,最能體現林黛玉真性情的當屬林黛玉對賈寶玉至純至性的愛。林黛玉用情之深,為情不顧一切是寶釵所不及的。

(一)“木石前盟”與“金玉良緣”

《紅樓夢》中最引人注目的當屬薛寶黛戀情了,一個是“木石前盟”,一個是“金玉良緣”,前生今世的緣分始終貫穿著《紅樓夢》始終。“木石前盟”與“金玉良緣”的較量正是紅樓夢的高潮部分。

第五回中,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偶得機緣,聆聽仙曲,其中《終身誤》中前兩句是: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

在這裡,“木石前盟”暗指了後文的寶黛戀,這裡的木自是指前世為三生石畔絳珠草的林黛玉,石指的是口銜通靈寶玉生的賈寶玉。後文中,林黛玉進賈府,寶黛素未相識,卻如同早已見過一般,賈寶玉更說出“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瘋話,脂硯齋點評“靈河岸上三生石畔曾見過”,一語即點出了寶黛前緣。

薛寶釵小時候曾患過“無名之症”,一個癩頭和尚送她一枚金鎖,上鏨著“不離不棄,芳齡永繼”,正與寶玉上的“莫失莫忘,仙壽恆昌”是一對,正暗示著今世的良緣。“金玉良緣”正是指的'薛寶釵與賈寶玉有今世的姻緣。這一說法經薛母說出更讓人確信。

的確,寶釵的金鎖最終鎖定了賈寶玉與薛寶釵的姻緣,奈何寶玉心中始終只有一個林妹妹,他和寶釵之間始終有著不可跨越的鴻溝。“金玉良緣”從一開始便是同床異夢,其結果必然是悲劇的結尾。寶玉出家,寶釵這個封建的衛道者註定是守著腹中的胎兒度過自己悲涼的後半生。

寶黛戀可謂至情至性,雙方都是發自內心的相愛,可以愛的不顧一切,放棄一切。然而寶釵卻始終囿於封建世俗的約束,與寶玉有著不可逾越的隔閡。林黛玉乃是一個真性情的女子!

(二)真情流露,出乎自然

林黛玉自小就跟賈寶玉生活在一起,在人情世故的賈府裡,賈寶玉是孤高傲世的林黛玉唯一的精神寄託。林黛玉對賈寶玉有著難以言說的默契與親密。兩人“ 晝則同行同坐,夜則同止同息,真是言和意順,略無參商”(第五回)。

及至後來,寶釵進入賈府,寶釵為人世故圓滑,頗受賈府老少喜愛。林黛玉又親見賈寶玉與薛寶釵的友好相處。於是則產生了“悒鬱不忿”的小女子氣,表面上吃醋的林黛玉實則是對寶玉朦朧愛意的表現。薛寶釵卻斷然不會將這種微妙的情緒溢於言表的。

賈寶玉不愛讀聖賢書,不喜功名利祿,討厭程朱理學與八股文。寶玉的反傳統思想收到了寶釵、湘雲、襲人的一直圍剿,卻唯獨收到黛玉的認同和理解,兩人相視為知己。其後,寶玉與林黛玉之間多出了許多故事:第十九回“ 靜日玉生香”,第二十三回寶黛共讀西廂,第二十七回“黛玉葬花”,第二十九回“寶玉怒砸通靈玉”,第三十二回“訴肺腑心迷活寶玉”後,寶黛的感情由最初的試探、猶豫進入了心靈交融的層次。第三十三回,寶玉捱打,黛玉在瀟湘館哭得肝腸寸斷。黃昏時,黛玉偷偷到怡紅院守著寶玉,“泣噎喉堵”地勸寶玉從此都改了。

林黛玉對賈寶玉的愛出乎本心,並無造作。而薛寶釵自小就受到良好的封建閨教,她的所行所為都合乎禮教,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勸導寶玉求取功名。寶玉批評寶釵“好好一個清靜潔白的女兒,也學的釣名沽譽,入了國賊祿鬼之流。” 寶釵在思想上與寶玉有著根本的分歧。思想上的隔閡註定了兩人終將分道揚鑣。寶釵正是出於禮教的束縛,遠著寶玉,但對寶玉的真情卻採取壓抑的辦法。

“木石前盟” 的愛情並不是一見傾心後的才子佳人私訂終身,而是寶黛兩人在生活中彼此理解彼此依靠慢慢發展起來的。

“金玉良緣”是天賜的,理應得到上天的祝福。然而出於賈、史、王、薛四大家族“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政治經濟利益的考慮,賈母、王夫人、薛姨媽等人不惜拆散寶黛兩人建立在相知相愛基礎上的“木石前盟”,刻意安排寶玉與寶釵結了婚。寶釵也在“ 婚姻由父母做主”的神聖理由下心安理得的嫁給了寶玉。

薛寶釵贏得了婚姻,卻同時也吞下了半世淒涼的苦果。她對賈寶玉缺乏的是一片真情,賈寶玉在精神上無法與守望著封建禮教的薛寶釵得到共鳴,也註定了這場婚姻的失敗。寶玉用出家來表明自己絕不與世妥協。

(三)林黛玉之死

林黛玉在賈府十分孤立無援,她唯一的知己是賈寶玉,對賈寶玉的愛情是她生命之火,一旦失卻這愛情,生命也就終結。林黛玉不能離開賈寶玉,更不能失去賈寶玉的心。本來在寶黛二人這場曠日持久的愛情糾葛中,林黛玉處於絕對優勢,她和寶玉的愛情,也是真正的、平等的、心靈默契的、互相尊重對方人格的愛情,是符合優秀人性的真、善、美的基本要求的愛情,然而,在慘烈的戀愛戰場上,她不是一個身經百戰的老將,而是遍體鱗傷,最後落得像一朵帶雨梨花。失去了寶玉,便是失去了精神的慰藉、人生的知己,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黛玉之死便是這樣。寶黛之戀,兩人雖情意篤厚,可畢竟“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心事終虛話”,無奈悲涼之至,心酸不止。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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