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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速寫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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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日又開始了,是個晴日,初陽微醺,不冷不熱的,光潑似一灣清流。那些鳥語霑了清露,清脆而婉轉,又似撥著時間的絃索,在融融洩洩的光波里,不肯放手地,蕩起聲音的小漿,嬉以長歌短調,濺起有聲的波痕,漲喧著生趣。

時光速寫隨筆

站在時間之外,我看見自己在時間之流裡的形容舉止,而潛於時間的流波里,何處又站著時間之外的我呢?

做著那些家務,若道統似的日復一日,一心急於奔赴到獨處的寂寞裡。做事時倒添了負擔之心,所以,做事亦索然無味,腦海亦機械地擺佈在忙碌裡。

我不是個天生的樂天派,很自然的就墮入低沉的情緒裡,這時,時間會乘虛而入,欺負你於無所事事之中,盪鞦韆似的,日影一晃而西斜了。所以,常起了訓導自己的念頭,把藤蔓一樣柔軟的神智像理牽牛花的藤蔓一樣,扶向一株秀挺的長竿,昂揚起一身的須刺,偶作吹喇叭的朝顏,更多時調和在平穩的基調上,如此,一天的時光才能好好利用起來。

有時透徹,覺得人心的枉然,比如對孩子多有哀其不爭的鬱郁,若一方石壓在胸口,不得開心顏。今日思量來,何必呢?不然真成了傳說裡那位晴愁賣雨傘,雨又憂賣扇的老大媽了。莫若把未來想的美好一點吧!假如生活是苦澀的,陽光一些便是唯一的溫暖;假如生活是平淡的,多一點熱情,生命便多一種滋味兒;假如生活是有趣的,你的笑容更是錦上添彩的花朵。

時間的玄機又在哪裡呢?有人說它是渾然無覺中漸的消磨。當我覺得時間嚴威的進逼時,自己已很惜生了,開始覺得日子流逝的好快啊!自己曳著它的尾巴,卻在時光之流裡收穫甚微,哪怕一條游魚,一隻蝴蝶,一朵盛開的花的心情,從我的指縫溜掉,化作逝水粼光。怎麼老有蒼蠅嗡嗡個不停,似嘆息,似嘲諷,把心情的畫布攤開時,那上面便沁了一種惶然的底色,所以,每捲起的畫布上沒有靜氣,沒有詩意,有的只是潦潦收場的敗筆殘墨。

我覺得一天之中清晨很重要,積極,安然的心態要有,別擔心時間對你的拋擲,時間鋪了長長的軌道,你只有擒了那軌跡跟著走就是了。那麼,耐心的墜入一首詩文的美,收穫了賞析的相悅,時間的刀鋒很銳利,但刈割一切美的',真善的心境時,它都無比的溫柔,溫柔的一刀,沒有錯失的痛楚。明知我們都是時間的塵俘,可誰又甘願在默默無息中,順從時間的撥弄。我們不願做那無為而終的順民,所以時時感到時光的鞭策,做一點,再多做一點,不用揚鞭自奮蹄,時間彷彿也敬服與之抗衡的人,無論榮譽與失敗,時間都會給你一種尊嚴的解釋。超越時空是一種幻想,而與時間相偕,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則是智慧的幽境。

時間的顏色是琥珀色的光,你就是那被透明的光包裹的一隻蟬,在煉製永恆之美的高歌中,被凝固成剎那的永恆。時間的顏色是月光的白,你是那月下的影壁,與花相照,與清風作伴,立成一方碑銘,清空了所有的零亂。我逐漸懂得,時間的冷漠與一視同仁。破繭蝶化的華美不是時間,時間是在繭窠裡不息的孕育,不屈的掙扎。

無論晝信基督,夜信佛,人最終應該有所信仰的,信仰是靈魂的試劑,是生命棲止的行所。崇高的信仰讓人脫盡世相的委頓,讓人在庸俗的人世中,保有自己的純真,超逸的節操。從微卑中解析偉大,從平凡之中發現生命的新鮮,如剛剝開的石榴子,晶瑩剔透,炫人心目。一些心態,神情是普通人面對生活再平常不過的自然流露,殊不知,蒙娜麗莎高貴的貞靜裡,沒有鄰居大媽那慈恩裡粲然的一笑,那神聖的氣息源自生命的苦難。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惡魔》中,借一位女性的自白:“是的,聖母是偉大的母親,她是溼潤的大地,在那兒蘊藏著人們偉大的歡樂。而一切人間的災難和恐懼,對我們說來都是一種歡樂。當你的淚水流到地面有一尺深,你將會對一切都感到萬分欣喜,而付出的憂愁會煙消雲散,這就是我的預言”。這話一直沉到我的心底,面對這無須躬身祈禱的平安,祥和,我們怎能不因幸福而潸然淚下呢?況且,那些幸與不幸的淚水和在一起,亦不過僅僅濺溼了地面而已。

時間的程序是不容更改的,多泛起幾朵雀躍的浪花在波心,時間沖刷著生命的河床,心靈流域的寬廣,會讓時間有容,風能扶水立,雲欲帶山行,當無形的時間被詩意地折射出來,時空有了多麼深廣的延展。常臨流波而自照,便多了一雙好眼睛,看自身的豐富與清淺。

偶然翻閱《十竹斎畫譜》,一幅折枝梅圖引起我對兒時的記憶。幾十年前,我做了一幅自鳴得意的圖畫,也是一幅梅圖:鐵色的老枝,含苞的,欲燃的梅花。一下子把現實與記憶對接起來。那是唯一的,可載入記憶深處的圖畫。感覺甚好,常懸於床頭,孤芳自賞,母親也常常指引給客人。那兒時的即興之作是無法與眼前的梅圖相比的,我更寶愛我梅圖的天趣,純真。白駒過隙,古語云之,那真是一匹無韁的白馬呀!“嗒,嗒”的蹄音間奏著快意的韻律,塵煙裡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矣。還好,時間之外,還有記憶作為補償。

時間在五月的麥芒上行走,在布穀鳥一串串的鳴聲裡訴說著新的年景,在我筆尖下的文字裡跳蕩。衚衕裡蹀行著一位老人,拖沓的足音,拉著長秧的噓嘆,彷彿是他每行進移步的號子,這號子不是用來長精神的,卻似拖著一艘千瘡百孔古船的沉重。時間在那老腔老調裡又化作深秋的冷雨穿透了我。擲筆在桌,我亦不由的發出一聲短促的“唉”聲。

人生的刺就在這裡,所以常不得快意,而我只保留這一根,並仗它為劍,指向人世的茫然,像勇敢的堂吉訶德,告訴時間:這世界,我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