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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遠的梆子聲原創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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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別故鄉快三十年了,又一次回保定老家,清晨,我從睡夢中隱隱約約聽到街上傳來久違的梆子聲。那聲音熟悉、親切,卻又感覺格外遙遠。

悠遠的梆子聲原創散文

“大姨,現在賣豆腐還敲梆子呀?”我迫不及待地問大姨。

“現在哪還有敲梆子的,現在的人都能著呢,錄個音放在喇叭裡,誰還天天在大街上吆喝。”

我趕忙穿好衣服衝出家門,想一看究竟,此時梆子聲連同賣豆腐的電動三輪車早已消失在街的盡頭。我悵然若失地站在那裡,獨輪小推車、木頭梆子還有熱氣騰騰、白白嫩嫩的豆腐,兒時對故鄉的記憶一下子湧上心頭。

兒時的記憶中,賣豆腐那渾厚響亮的梆子聲和挑著針頭線腦貨郎手中搖動的撥浪鼓聲時常打破鄉村的寧靜,給寂寥的生活帶來一絲生氣。每當炊煙裊裊升起,陣陣梆子聲也便如期而至。記憶深處的這道風景,儼然成了我難以忘懷的鄉愁。

每逢春節,我們總要隨著父母回到老家過年。晚飯時,“梆、梆、梆”帶著節奏和韻味的聲音傳來,母親總是把我喊過來,給上一毛或是五分讓我買塊豆腐。我也總滿心歡喜活蹦亂跳地接過錢,一溜煙跑出去。此時,裝著熱氣騰騰豆腐的獨輪車早已圍滿了買豆腐的.鄉鄰,趁著稱豆腐的工夫,我們這幫調皮的孩子總是偷偷地拿起沉甸甸的木頭梆子胡亂敲打幾下,圖個樂子。聽老人們講,梆子大都是用一段榆木或是棗木做成的,中間鑿空安上手柄,這種木頭堅實而又有韌性,敲打起來聲音渾厚,極有穿透力。俗話說“梆子一響,黃金萬兩”。賣豆腐的人家格外看重這個吃飯的傢伙什兒,儘管是鄉里鄉親,如果沒有那家的大人在場,也一定會呵斥幾句。

拿著在陣陣梆子聲中買回的豆腐,一邊走一邊小心翼翼地掐下一小塊熱乎乎的豆腐放在嘴裡,一股濃郁的豆香徑直鑽進我的鼻孔……在母親的巧手下,工夫不大,買回的豆腐就成了全家人的美味佳餚,小蔥拌豆腐、香椿拌豆腐、白菜燉豆腐……當然,最難忘的還是那油煎豆腐。母親從搪瓷罐中剷出一點點葷油滑入鍋底,將切成片的豆腐煎成金黃色,碼上盤子撒上鹹鹽,一道簡單而又搶手的“大菜”就算做成了,就著剛出鍋的大餅子吃,呵,那才真叫一個香!那時鄉下的生活清苦,豆腐雖上不了席面,但卻是“窮人的肉”,能吃上一頓豆腐那也算是一種享受了。

後來,大一點後,聽劉寶瑞、馬季說的傳統相聲《找堂會》,掌櫃的辦堂會卻又十分摳門,招待說相聲的雖說是“四個盤、五個碗、一個大熗盤”,實際上沒有一個菜離開豆腐,“小蔥拌豆腐、蘿蔔皮拌豆腐、韭菜花兒拌豆腐、黃瓜絲兒拌豆腐、大白菜熬豆腐、小白菜燉豆腐、滷煮素豆腐、小蝦米兒咕嘟豆腐”……都是些上不了席的家常便飯。聽著馬季先生風趣幽默的相聲,回想著這些兒時再熟悉不過的農家菜餚,不禁讓人忍俊不禁。

一晃將近三十過去了,依然難以忘卻家鄉梆子聲帶來的豆腐香。那個時候,家鄉的豆子好,人也厚道,醇厚的豆腐更讓人長記性。

梆子聲聲,那是故鄉留給我的特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