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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邦物流為何學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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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臨像華為一樣的轉型難題,多年來低調潛行的崔維星能否學得任正非真傳,帶領德邦完成沒有先例的轉型?下面我們一起來詳細瞭解一下。

德邦物流為何學華為

如果華為總裁任正非有空去德邦物流的上海總部辦公區轉一圈,不知道會不會覺得很感動。在許多員工的辦公桌上,包括德邦董事長崔維星本人的,都放著一本寫華為的書:《以奮鬥者為本》。作為國內貨運零擔(即不夠整車運輸條件)市場的冠軍企業,德邦的榜樣或者標杆並不是一家物流企業,或許會讓旁人意外。

這基於崔維星個人對華為以及任正非的推崇,他一直號召德邦向華為學習,這也和德邦早年的發展經歷有關。德邦和華為一樣,起家於珠三角,只是華為在深圳,而早年的德邦在廣州,從航空貨代起家,後轉入公路貨運市場,然後聚焦零擔貨運,歷經十餘年發展,最終做成細分市場冠軍。2009年德邦把總部從廣州搬到了上海。但是,崔維星對華為的關注和借鑑,從未停止。

時至今日,兩家不同行業的企業,其實正面臨著相似的轉型課題。華為靠一代神機MATE7,初步完成了從過去聚焦to B業務的電信服務商到面向個人消費者的轉型。德邦則於2013年開始上馬快遞業務,2015年第一次被納入菜鳥網路的雙十一配送體系,參與雙十一大戰,同樣面對由to B業務到to C業務的轉變。快遞對於德邦的重要性,怎麼強調都不為過,崔維星也承認快遞對於德邦具有戰略意義。另一方面,傳統快遞諸強對於德邦如何做快遞也始終保持密切關注。

可怕的或許不是德邦快遞,畢竟2014年德邦快遞不過才5億多元的收入,僅就體量而論,與四通一達與順豐相去甚遠。真正讓人琢磨不透且忌憚的,是多年低調潛行、一手打造了德邦物流的崔維星本人。德邦在貨運界的地位,就是順豐在快遞界的地位。崔常年留著板寸頭,對人有著和氣的笑容,說話太過實在。2011年崔維星獲評央視年度經濟人物,後來接受媒體採訪時說了一句大實話,沒有哪個物流公司會不丟貨”,結果這句話讓人抓住放大,一時業界譁然,崔自此又絕緣媒體三年。

但2015年註定會成為德邦的新分水嶺,7月,德邦物流在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網首次公開發行股票資訊披露,在德邦物流《首次公開發行A股股票招股說明書》中顯示,德邦物流擬在上海證券交易所上市。在此之前,四通一達中的中通、圓通紛紛公佈了自己的融資進展和上市計劃,而申通更是通過借殼上市的方式先行一步,上市已指日可待。物流業的競爭,已經從單個公司的競爭,演變到資本層面的競爭。開始進入快遞的德邦,面臨著全新的競爭環境

2015年12月,上海青浦的德邦總部,崔維星接受了本刊記者獨家專訪。他開啟自己那本《以奮鬥者為本》,不僅扉頁上用粗筆記下了購書時間,8月8日,書裡面也是密密麻麻畫滿了記號,其中不少段落是用綠色熒光筆做的標記。合上書,你問他如何理解華為,他說出的答案或許讓任正非也會大吃一驚:“華為的理念就是大家一起掙錢,然後一起分錢。”

在他看來,華為強調“理性主義”,“理性、流程、資料、掙錢、分錢都比較接近。我覺得理性就是按企業的邏輯走,不是講感情因素,而是怎麼樣做到效益最大化。”

其實崔維星說的是實話,對於一家物流企業而論,最高境界就是像瑞士鐘錶一樣精確無誤,而背後支撐整個體系的一定是資料和流程。“在德邦,如果你打卡遲到一分鐘,系統會自動扣你一塊錢。”一位德邦員工說。這個小例子或許說明了德邦對時效的變態追求。德邦在零擔市場的拳頭產品是卡車航班,雖非首創,但業內口碑最好,也是以時效準確著稱,由此德邦的品牌才逐漸深入客戶心中,最終成為市場冠軍。

但現在德邦也要面臨貨運市場的錢“越來越不好賺”的事實,從國際市場上看,零擔市場的總容量也是有限的。德邦轉型升級的方向無非有二:其一,貨運企業可以向上遊延伸,做倉儲和供應鏈業務,甚至可以做得更重,直接進入物流地產模式。其二也可以向下遊延伸,做快遞業務。從行業熱度來說,上游其實更熱,連快遞企業也在紛紛跑馬圈地,大搞倉配一體化;但從增速來說,快遞行業40%的年均增速可以讓任何一個行業羨慕,“快遞才是風口,但是快遞不好做。”崔維星很明白這一點。和上游的圈地混戰,貨執行業的高度分散相比,快遞行業的難度恰恰在於,市場高度集中,格局穩定,巨頭林立。

崔維星稱德邦在上下游兩端都有佈局,但是快遞業務更像是德邦面向未來的勝負手。德邦內部也稱做快遞“是德邦二次創業”,德邦的招股說明書中披露的業務型別包括精準卡航、精準空運、標準快遞、整車運輸等。外界很自然地將德邦物流也列入了快遞第一股的候選名單中。

但在崔維星的面前,並無成功先例可以借鑑,華為的經驗不具備行業相關性,在物流行業,倒是有宅急送向C端轉型失敗導致創始人出走的例子。除此之外,崔維星最大的敵人,或許是時間。電商與資本兩股勢力在中國經濟走入下行通道時,正在輪流向傳統的物流巨頭施加壓力,希望改寫過去的行業版圖。而在德邦賴以起家的貨執行業,所謂的網際網路型物流企業也是層出不窮。更為重要的是,德邦號稱物流界的黃埔軍校,這些企業不僅在業務層面對德邦有影響,更是頻頻挖角,不斷衝擊著崔維星最引以為自豪的人才梯隊體系。此時,崔維星是否真正找到了出口的方向?德邦能否像華為一樣,化蝶重生?

  參戰雙十一

相對於其它快遞企業,2015年的雙十一對於新軍德邦快遞的壓力顯然並不算大,崔維星也想不起來雙十一那天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按照德邦公司的預案,德邦各個模組都成立了應急小組。一旦突發事件發生,首先是德邦快遞本部處理,一個小時內處理不了的,升級到德邦公司的副總層面來決策,4個小時內仍舊解決不了,須升級到崔維星本人這裡決策。顯然在雙十一期間,最高應急狀態並未被啟用。

德邦物流股份有限公司快遞本部副總裁韓永彥自2013年起受命組建快遞團隊,負責快遞業務至今。他坦言在別家快遞都面臨爆倉風險時,德邦風險並不大,原因之一是快遞量增速高但是總量少。另一方面,和四通一達為準備雙十一,需要大量調配臨時性的“車、地、人”資源不同,德邦零擔業務和雙十一關聯不大,所以崔維星也提出,既然B2B不忙,那是不是把資源都往C端上去轉?比如在場地方面,“快遞平時才佔整個零擔體系10%不到的場地面積,擠一擠都可以拿來給快遞用”。所以,德邦快遞所做的準備更多的是要整合德邦現有的資源。

對於德邦而言,雙十一最大的作用是練兵,是理順流程。韓永彥表示,目前德邦快遞的客戶很多都是德邦零擔客戶的延伸,大客戶比較多,從雙十一的過往規律看,起量比較厲害的也是大客戶。於是德邦在雙十一改變了工作方式,開始有了“駐場服務、上門服務”的味道。“我們這次雙十一針對重點大客戶做了很多嘗試,來測試我們新的電商流程。比如說,因為B類客戶相對標準化,C類客戶還是有點個性化,所以我們針對大的賣家,也去給它做了直髮,把分解線、運作搬到客戶那裡去操作,然後增加發車,增加班次,然後駐點,或者去用電子運單和系統對接的方式去做,做了很多嘗試。之後我們發現整個雙十一期間的操作效率提升得很快。”

經過這樣一輪嘗試,使得德邦快遞的業務流程和大客戶之間的銜接更為緊密,更重要的是,突出服務大客戶的能力,也符合菜鳥網路對德邦的定位,讓德邦在15家與菜鳥合作的快遞企業中,體現了自己的差異化價值。

德邦快遞目前產品定位,俗稱360,就是做3-60公斤產品段的產品。這個產品段中3-30公斤的部分,恰恰是順豐、四通一達做起來太重,而蘇寧物流和海爾日日順做起來稍輕、有些不划算的區間。

韓永彥解釋說,菜鳥在合作協議中寫明,就看中德邦快遞兩條:一個是大件的能力,一個是送貨上樓。

為什麼送貨上樓也構成一個競爭點?雙十一物流碰到的問題是,一般在家裡收貨的老人、女人偏多,讓一個老人拿一臺電腦,拿一個電器上樓,是有難度的。於是菜鳥需要能夠提供這種附加服務的快遞公司。“我們在這一塊跟菜鳥當時的定位是相一致的。所以現在我們也是希望在淘寶裡面做別人不願意做的,跟人家有差異化,我們希望能找到自己的那部分專長。德邦是做大件物流起家的,所以對於大件包裹的操作能力,有著天然的優勢。”國家郵政的統計資料也表明,德邦快遞的業務量雖然是倒數,但是攬收率是正數第二名,這意味著服務比較到位。

德邦快遞成立在2013年雙十一之前,2015年德邦快遞才第一次參戰雙十一,前兩年都是場外觀摩,這種偏謹慎決策的風格,和崔維星本人的風格完全一致。

2013年才進入快遞領域,是不是太晚了?這個問題曾經有無數人問過崔維星。“說晚也晚,說不晚也不晚。”這是崔維星的回答。

“我們是希望後來者居上。我們看不準方向,就等人家看準了方向我們再進來。大家總是說抓機會,哪有那麼多機會抓?我們就是等人家看好了方向再進來,進來之後做得比人家強,這是我們希望做到的。如果一定比人家先行一步,那我就先知先覺了,就得我特別聰明才行。我們無法做到特別聰明,但能夠做到比別人能吃苦,或者是比別人付出更多,把握更加精準。”他甚至拿龜兔賽跑的寓言舉例子,烏龜跑得慢,但是也可以跑贏兔子。

和華為一樣,德邦很愛用諮詢公司,用IBM做規範管理,用麥肯錫做前瞻性研究。要不要做快遞,怎麼做,麥肯錫作為智囊也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麥肯錫也不懂快遞行業啊?”面對這樣的問題,崔維星比喻說,麥肯錫的作用就好比是家庭教師,他先學,學會了再教德邦。他還為合作伙伴打掩護,認為決策慢也不是麥肯錫的拖累,“麥肯錫是講商業邏輯的,沒那麼驚天動地,但是對我們安全。”

當然,德邦快遞團隊也算是很勤奮的學生了。目前其團隊有2萬多人,管理團隊大多數人和韓永彥一樣,幾乎都是從零擔業務線轉過來的。令人驚訝的是,德邦的快遞團隊全是外招的新人,很多是剛畢業的學生,原則上,德邦不要從其它快遞公司過來的人。

某種程度上,這也是德邦獨特文化的核心所在,連德邦自己的人也承認,幾乎不接受任何空降,所有人才梯隊全部自己培養,“這在中國的民營企業中,可能是獨一無二的。”一位高管說。

崔維星作為董事長,更多的精力其實是放在管人和用人上,至於物流行業的一些趨勢研究,他反而是放手給各個業務條線去摸索。

在一把手的帶領下,德邦打造了一套非常獨特的人力體系。一個故事是,德邦的每一級幹部,什麼待遇薪酬開什麼車,都有嚴格的規定,如果你晉升一級,你的座駕也會晉升一級。有點像打怪升級是不是?但是公司有些部門的總監後來發現,同為總監,跑市場的人開的'車卻是高階總監級別的車,就跑去人力問為什麼。得到的回答是,人家要出去見客戶,可以開好一點,你們每天都在公司裡,就無所謂了。

“好鋼當然要用在刀刃上。”崔維星說。

  人盡其用

有人說時間是崔維星最大的敵人,因為德邦此時做快遞,難免面對兩個共同的難題。其一,快遞員越來越難招;其二,快遞業越來越難賺錢。

崔維星迴答很狡猾:“如果一個困難是大家的,我從來不會煩惱。如果是我自己特有的問題,我才擔心。”他的邏輯是,以上兩個問題本質也是一個問題,都和人有關。人的素質提高了,服務好了,錢總是可以賺到的。他反覆強調的以客戶為本,也是任正非強調的。

德邦根據自己歷年招聘大學畢業生的經驗反饋,總結了哪些大學招來的學生留得住,用得好,晉升多。有一次崔維星看到重點招聘的大學名單裡沒有自己的母校廈門大學,就問為什麼,人力資源副總直接回答說:“廈大很好,但是不適合德邦。”

不僅是廈大,很多著名大學在德邦都有此定位。比如武漢大學,2012年到2014年,德邦招聘40個人,到了24個人,留下了3個人,晉升了2個人。與之相比,同期哈爾濱商業大學招聘了105個人,報到78個人,留下了34個人,其中有13個人獲得了晉升。比哈商大更受歡迎的,是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從2006年到現在,這家估計很多人不知在哪個城市的學校,為德邦貢獻了1個副總裁,5個高階總監,6個總監,經理39個。一位人力資源經理直呼:“這數字太恐怖了。”

西北農科大很多學生的專業,用德邦的話說是“學習如何種花花草草”,但就是這裡成了德邦的人才基地。德邦的人才策略,用人力資源經理的話說,是在二流大學找一流的人才。而崔維星說的更直接,德邦需要的年輕人是“胸懷大志、又一貧如洗”。也只有這樣,他那套如何掙錢又如何分錢的文化才能發揮作用,德邦才能打造出中國最有戰鬥力的物流軍團。

一位知情人士告訴本刊,具體招聘時,德邦還有很多奇葩的習慣,比如家裡是兄弟兩個的,比獨生子女更受歡迎。大學生招聘時現場分配工作城市,一定是遠離家鄉和學校所在城市,南方學生一定會被派去北方城市。

即使這樣,德邦也承認人才永遠有缺口,僅僅就快遞而論,崔維星希望未來可以發展到3萬多人。另一方面,正是由於德邦的人才梯隊在業內享有盛譽,隨著資本的進入和物流業的火爆,德邦成為被挖角的重災區。一個年薪在40萬左右的高階總監,被同行或者網際網路創業公司以百萬年薪挖走屢見不鮮。

一方面人才在向外流動,另一方面,德邦仍舊堅持不接受空降兵,概因以前也有少許空降的例子,但都無法成功融入德邦文化。崔維星強調,雖然德邦不大接受空降,但是並不意味著封閉,與諮詢公司的長期合作,就是充分利用外腦的作用。

不過,德邦內部認為崔維星這些年最大的改變,就是開始接受迴歸員工。早年,以崔維星的性格,斷不能接受員工跳槽後吃回頭草。

改變的原因呢?崔維星承認,“這又是一個問題,我們研究過,回來的人對公司好,忠誠度高,穩定性強,對公司產出高。最近回來的高層不多,級別低的人有。現在歡迎回來,但是得有崗位你才回來。現在我也怕,他們回來就會影響後面的人提拔的空間了。”

隨著網際網路思維的興起,即使是像德邦這樣的行業龍頭,也並非沒有被顛覆的可能。過去一年,貨執行業最熱鬧的就是車貨匹配軟體的興起,但是崔維星搖搖頭,這個在貨執行業摸爬滾打了20年的老將謙虛地說自己“看不懂”,看不到商業模式究竟在哪裡。他說有些公司的“志向很偉大”,但是“我沒有覺得他們能夠生存,就靠燒錢,燒完錢怎麼辦?一直能燒下去嗎?最終是需要利潤。”他坦陳德邦也在研究怎麼做,但是感覺不太成熟。他甚至提醒底下人說,不需要過多創新。

他解釋說:“我們不是網際網路企業,不是阿里巴巴、騰訊,我們就是運貨,運貨就是把成本降低一點,把收入增加一點,把客戶需求搞多一點。不要走錯路,把邏輯搞對,把效益提高,把人的積極性調動起來,就搞這些。我們是集團作戰,創新的要求沒有人家那麼高。我們是要把方向理出來,逐步做深做透。”

崔維星就像個精明掌櫃,德邦物流生意已經越做越大,他仍舊不改精打細算的本性,這個當年的小會計要確保每分錢都用對了。在德邦這樣一個看重企業文化建設的公司,從來不搞整個公司層面的新年大Party,只是各個事業部自己玩。據說有人提過,被崔維星拒絕:“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怎麼保證能達到效果?”後來再沒有人提過。

務實是崔維星本性,也是德邦本性。2015年,德邦快遞的目標是19億,雖然規模不大,但讓崔維星滿意的是,虧錢虧的少,少虧就等於賺了。“菜鳥的人問了德邦的資料後,不相信,說你們做快遞怎麼可能只虧那麼點?”韓永彥說。這才是崔維星要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