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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角七號》的敘事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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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角七號》其實講了一個很簡單的故事,一個來自日本的女孩遇上了臺灣本地懷才不遇的男孩,二人年輕氣盛,互看不慣,到後來慢慢了解,直至惺惺相惜,達成永不分離的諾言。

《海角七號》的敘事手法

對於這麼一個簡單甚至俗套的故事竟能夠壓倒當年《赤壁》這樣所謂的大片,其敘事手法的獨特性做出了不可磨滅的功勞。下面筆者將對《海角七號》的敘事元素進行簡單的總結與分析。

片中的七封情書是將阿嘉和友子的愛情免於俗套的主要功臣。影片伊始就使用了兩條敘事線索,一條現實時間線,還有一條過去的時間線。日本男教師溫潤深情的旁白引出了電影的片名,也奠定了整部影片的愛情基調,正如男教師的女兒信中所說的那樣,美麗而心酸。給這部電影覆蓋了一般青春勵志片所沒有的雋永厚重的氣質。這七封情書是導演親自操刀撰寫的,文筆老成,用詞精準,感人肺腑。一開始會讓觀眾有丁點兒的摸不到頭腦,不知道這七封情書與影片主人公究竟有何聯絡,但卻作為一個柔軟的背景,讓觀眾始終放不下,渴望快點再次聽到那磁性的男聲。

此外,旁白的出現並不會使觀眾覺得突兀,導演很精心地策劃了旁白每次出現的時間點和契機,比如阿嘉擅自撕開信封的時候,旁白自然響起,阿嘉送信的時候旁白再次響起,阿嘉和友子在一起的夜晚,隨著友子胳膊移動的方向,露出信盒,旁白又一次響起。整部影片中,旁白共出現了10次,每次都由依有據,而且與現實時空的敘事相輔相承,並不衝突。旁白不僅敘述了幾十年前的愛戀,也將現在時空的愛情主人公聯絡起來。在日本教師念道友子在海邊踩紅蟻很美的一段時,畫面給了年輕的友子在海邊溫和的笑臉,還有阿嘉在海邊的凝望。影片最後,老一輩未了的心願終於在阿嘉的那句“留下來,或者我跟你走”中得到了實現。至此兩條敘事線索得到了統一,幾十年的遺憾終於在年青一代的勇氣中終止、昇華。

而對於現實時空來說,導演就增加了許多小人物來填充。過去時間線主要依靠男教師的.旁白單純講述兩個年輕人的愛情,現在進行的時間線則沒那麼簡單,為了使故事豐富加入了茂伯、代表、勞馬、水蛙、大大、大大媽媽、馬拉桑等性格迥異但卻可愛的人。他們每個人都有不一樣的人生,也都有著不同的心事,像一幅清明上河圖一樣描畫著各自的生活,也許觀眾能同他們身上找到屬於自己的影子,認同他們的同時,也認同了這部影片。再加上片中人物標準的閩南語和臺灣民謠(如伍佰的《墓仔埔也敢去》)等元素,以及機車、小巷等意象,導演輕鬆地將影片搬入了臺灣尋常百姓家,也許這個故事,就發生在你的身邊……觀眾便會更有參與感。

影片中人物眾多,卻多而不亂。導演很有邏輯地將他們安排在劇情之中,每個人都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又相互與其他人聯絡著。每個人物的出場都有理有據。代表愛上了阿嘉的母親,阿嘉接替的是茂伯送信的工作,路上阿嘉與交警勞馬發生了衝突,弄壞了車子,阿嘉便去修理,這才遇到了機車修理廠的夥計水蛙……他們都是生活在臺灣的小人物,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性格。代表憤世嫉俗的火爆性格,對待阿嘉卻是溫柔和藹,他熱愛家鄉,也熱愛自己的小生活;水蛙安靜地愛著已經嫁人的老闆娘,也許有的時候,守護比擁有更有意義;勞馬心中藏著對出走的妻子不變的愛情,只有在酒醉的時候才敢表達出來;馬拉桑處處都在努力工作,在這個小鎮上,到處都有他賠笑的身影,他也會覺得累,可更多的是他還有夢想,以至於到最後我們也不曾知道他的真實姓名,只叫他那個小米酒的名字,馬拉桑;國寶茂伯對月琴的執拗,哪怕只是搖鈴最後也要堅持留在舞臺上的可愛的堅持,不是哪個人都能隨隨便便做到的;阿嘉有著傑出的音樂才華,卻懷才不遇重新回到小鎮做著最普通的工作,自暴自棄,有著火爆的性格,冷漠的背後是對受傷的掩護,正如當年勞馬在街頭的暴躁一樣;友子對自己的不如意卻展現出了易怒的瘋狂,整天嚷嚷吵吵遇事便要離開的她,最終在一個夜晚,看到了如水般溫柔的眼神;最後那個對一切都表現出一副看破紅塵心已死的外表酷酷的大大媽媽,在提到祖母的時候也會有觸動的目光。但導演卻點到為止,就像那個日本教師孤寂的背影以及友子奶奶暮光下晒糧食的身影一樣,留下的是觀眾無盡的美好想象。

愛情是這個影片賣座的元素,而這些小人物身後的故事以及他們家人一般的親暱,雖不會表達,但心心相印又是另一叫好的元素。片中每一個都是活生生的個體,而不單純是導演鏡頭下創造出來的人偶。導演並沒有因為主人公的戲份加強而忽視了其他人物的性格塑造。茂伯仍在繼續思索著如何在演唱會上更好地表現自己,最終他的執念也取得了良好的效果,那首《野玫瑰》不僅為演唱會增添了光彩,還與主題有著密切相關的聯絡,使得茂伯這個人物的故事不會遊離於影片的整體敘事線。在日本翻譯問友子道你們這裡還有誰會唱歌的嗎?茂伯的自告奮勇和人物性格極為相符,搞笑又真實,這些細節無一不讓觀眾信服,茂伯就是這麼一個真實存在的活生生的人。導演對每個人物的安排有依據可循,生動活潑,那些人物身上發生的笑點不僅調味了影片,也增添了觀眾對他們每個人的喜愛。

導演又是這麼聯絡起片中出現的每個人物的。

首先,他採用了一些意象,如彩虹、大海和雨。日本教師在信中提到了彩虹,緊接著便是茂伯與阿嘉詢問海角七號舊址時身後出現的彩虹,以及友子身旁的彩虹,還有中孝介提起的彩虹;信中說到了大海,友子便在海邊工作著,阿嘉就在海邊思索著,還有勞馬在海邊憂傷的神情;下雨了,友子和中孝介在車中期待著彩虹的到來,餘下的鏡頭分別給了每個人都在雨中或多或少的憂傷與安靜;還有中孝介的那首《各自遠揚》也串聯起了大家。導演總能用什麼相同的事物串聯起眾人,讓他們不再是孤獨的個體,而是相互聯絡的總體,雖然我們各自憂傷,但至少還不是最糟糕的,畢竟我們還有對方。這種手法使整部影片零而不散,用最簡單的鏡頭語言交待出了不同的故事,又都與主題相關聯。其次導演巧妙的排程也使眾多複雜的關係聯絡起來。比如眾人喝酒一段,導演用了各種視線的交匯將大家聯絡起來。友子看到了阿嘉,阿嘉看到了勞馬,大大媽媽注意到了水蛙,勞馬的父親起身,又將阿嘉的視線帶回到友子身上。讓觀眾身臨其境,彷彿我們自己就身處在這麼一個雜亂的聚會上,看到了事態百相。最後,在演唱會現場,第二首歌《海角七號》演唱的同時,鏡頭給了酒店的那個服務生小姐,而後便是演唱會上馬拉桑表演的近景;鏡頭給到老闆娘時,演唱會上則是水蛙在深情的打鼓;以及歌曲一半,阿嘉和身後大螢幕上的友子,終於出現在同一個舞臺上。臺下的觀眾中,有老闆老闆娘,有代表和阿嘉媽媽,還有茂伯的孫子阿尾以及勞馬的父親,大家在同一首歌曲中,成為了統一的整體。

還需要強調的一點是,音樂在影片中佔著舉足輕重的地位。無論是背景音樂還是片中人物演唱的音樂,選用得十分精準,且使用得匠心獨運。音樂永遠是情感最好的烘托,前幾年網路流行的短片《老男孩》便是很好的例證。音樂是最容易抒發和昇華人物情感的,這是畫面所欠缺的功能,導演卻能很巧妙地將音樂,尤其是流行音樂和劇情、人物很好的融合起來。

那晚酒後,眾人眼中都因為酒精的原因藏著深深的淚水,旁白恰到好處地響起來,“哇,幾億光年發出來的光,我們現在才看到……”緊接著便是星光下在海邊坐著躺著的夥伴們,這時響起的是日語般清新又略帶憂傷的女生歌曲,還有口琴聲……所有元素全部用上,很好地融合在了一起,豐富了敘事。溫馨的音樂加上傷感憂鬱的心情,是故作的堅強,是在沉澱積累已久的憂傷。影片起初講述的是一群不懂藝術的普通散漫的小百姓,到酒後吐出的真情讓觀眾對他們理解的同時有了更加親切的認同感,直到後來精彩絕倫的演出,前後起到強烈的對比,情感最終得到昇華。

阿嘉他們在演唱會上演唱的第三首歌曲——《野玫瑰》,先是阿嘉的漢語演唱,然後是中孝介出場,與阿嘉分別用日語和漢語共同演唱,緊接著友子奶奶注意到了身旁的信箋,顫抖著雙手拿起信,歌曲變成了日語演唱,就如同是日本男教師的愛情娓娓訴說一般。從這個角度來講,中孝介便是日本教師的代言人。畫面回到過去,隨著教師女兒的話畢,童聲版的《野中のばら》出場,純潔如年輕的友子那一襲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