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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周子充左史奉祠歸廬陵原文、翻譯註釋及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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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送周子充左史奉祠歸廬陵原文、翻譯註釋及賞析

送周子充左史奉祠歸廬陵

宋代:范成大

黃鵠飄然下九關,江船載月客俱還。

名高豈是孤臣願,身退聊開壯士顏。

傾蓋當年真旦暮,沾巾明日有河山。

後期淹速都難料,相對猶憐鬢未斑。

譯文:

黃鵠飄然下九關,江船載月客俱還。

黃鵠飄然地飛下九重天,明月與君同船而行。

名高豈是孤臣願,身退聊開壯士顏。

高潔的名聲不是孤臣所願,抽身而退才能真正的開懷。

傾蓋當年真旦暮,沾巾明日有河山。

當年一見如故的情景恍惚就在昨日,明日分別山河遠隔。

後期淹速都難料,相對猶憐鬢未斑。

你我什麼時候能夠再會不可預料,但來日方長仍可期待。

註釋:

黃鵠(hú)飄然下九關,江船載月客俱還。

周子充:周必大,字子充,廬陵(今江西省吉安市)人。南宋大臣,為人剛正,言事不避權貴。左史:周代史官分左史和右史,唐宋時常以門下省起居郎、中書省起居舍人任左、右史。周必大其時正任起居郎、中書舍人,故稱左史。奉祠:宋代所設祠祿之官,有宮觀使、提舉宮觀、點提宮觀等職,不需任職,只領俸祿,周必大“奉祠歸廬陵”實即離任回故里。黃鵠:傳說中仙人所乘的大鳥,形似鶴,色蒼黃,善高飛,古人說它能一飛千里。黃鵠一般謂指天鵝,也有指黃鶴的,這裡喻指周子充。九關:原指天門九重,可指天宮,可指京城、朝廷,這裡雙關。江船:泛指行旅。

名高豈是孤臣願,身退聊開壯士顏。

名高:高潔的名聲,指抽身引退。孤臣:本指封建王朝中孤立無援的臣子,也常指不肯隨波逐流,同流合汙的清正朝臣。壯士:指周必大。

傾蓋當年真旦暮,沾巾明日有河山。

開顏:露出笑容,感到喜悅。傾蓋:道中相遇,停下車子,兩蓋稍斜,親切交談。蓋:車蓋,形如傘,車停前轅著地,則車蓋前傾,因此“傾蓋”意指停車。以後“傾蓋”就常用來形容朋友相遇,親切交談的情況。《史記·鄒陽傳》有“白頭奶新,傾蓋如故”之語,因此,“傾蓋”也常用來指偶然相遇。即成莫逆的朋友。旦暮:晝夜之間,形容時間短暫。沾巾:淚溼衣巾。

後期淹速都難料,相對猶憐鬢(bìn)未斑。

後期:再會之期。淹速:遲早。憐:愛惜。鬢未斑:鬢髮尚未花白,指來日方長。

賞析

這首詩是范成大送周必大歸故里廬陵之作。該詩的首聯以比喻雙關的手法,寫周必大飄然出朝,連夜乘船而歸,突出他飄逸不群、灑脫不羈的襟懷。頷聯說退隱高名是皇帝給的,並非臣子所願,不過身退倒也使人歡欣喜悅,這就把諷刺矛頭直接指向了皇帝。頸聯憶當年結交,哭明日分別。尾聯在後會難期的痛苦中,以年紀未老相安慰,意為來日方長,總會相見。這首詩秀整精嚴,情隨事出,筆致蒼涼動人。

首聯起興,暗含辭歸之意,帶起全詩,既寫周必大歸家時的情景,又隱含著對周必大的評價。黃鵠在此句中既可喻指周子充,又可指他回家時所乘的船。九關在此句中即指天宮,亦指京城,二者皆一語雙關,體現了對周必大人品的讚譽。“江船載月”句,頗具詩情畫意。由於日夜兼程,明月也會和友人同船而行,陪伴著友人一同回還。這樣,在漫長的征途上,友人也會少了許多寂寞和惆悵。此種描寫,一反多數送別詩那種消沉悽苦之情,給友人以安慰和鼓舞,寄寓著寬解“奉祠”故里的朋友的.情意。

頷聯緊承前聯而來,正面寫辭官歸去之事。並對此發表看法,進一步對友人做勸慰,分析和希望兼有。詩句的內容仍緊扣著“奉祠”這個中心。詩中“孤臣”與“壯士”皆指周必大。歷來引退被看作邀取高潔之名的舉動,但友人這一次卻非本人所願,一切皆由朝政不綱、讒佞之臣競用所致。友人的心願是為國效力而非邀此高名,這樣的名聲愈高,而君主的過失也就會愈重。反詰句的使用,使語氣更加強烈,對友人遭遇的不平以及對朝政的委婉指責都可從中悟出。

下句“身退聊開壯士顏”,由黃庭堅《謝何十三送蟹》詩中點化而來,詩中雲:“風味可解壯士顏。”此句是說不“身退”,職務在身,而無法盡責,就會心懷慚愧,不可能“開顏”了。如今你雖然是奉祠還鄉,但就此脫離了紛繁多變的官宦生涯,得以和家人共享天倫之樂,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更何況大丈夫能伸能屈,來日方長,以後再出山完全有這個可能。那麼,這一次你就暫且高興一番吧。詩句雖脫胎於前人,但用在此處貼切自然,毫無拼湊之嫌。

頸聯抒寫情誼,形成轉折,轉入對周必大友情的追憶及後事的預料。“傾蓋當年真旦暮”,這句是說回想當年詩人與周必大初見就情投意合,長為知已,這一切好像在朝夕之間、如同昨日才發生一樣。而明天則“沾巾明日有河山”,從此一別河山險阻,情長莫及,想起這些就不由得使人淚落溼巾。詩人從回顧“當年”與瞻望“明日”落筆,把痛惜“當年”相處之日短,憾恨“明日”、“河山”之遠隔這兩種不同的感情融匯在一聯之中,兩相對照,由此而強調出自己與周必大情誼之深厚。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川》有“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之句,范成大借用此意,以“沾巾”隱指相別。

“沾巾明日有河山”即在感嘆從此相別,一在臨安,一在廬陵,河山遠隔,再見日難,摯友相思,情何以堪。這樣,范成大與友人意趣相投。情深誼長,相送惜別之情,就在這憶昔思別之中,得到了巧妙的發揮。作為律詩,頸聯必須用對仗,此聯也是一樣,且對仗工整平穩。如“傾蓋”對“沾巾”、“當年”對“明日”、“真”對“有”,都是工對,而“旦"和“暮”、“河”和“山”則都是句中自對,然後在上下句中“旦暮”對“河山”。本來“旦暮”屬於名詞中的時間類,“河山”屬於名詞中的地理類,兩者相對,不算工對,但由於它們都已在句中自對,所以也就是工對了。

尾聯緊承頸聯,進一步抒發詩人自己的感慨,表共勉之意,歸結全詩。這兩句是說,如今二人相對,值得欣慰的是,我們的鬢角都還未染上白色,但再會之日或遲或早卻難以預料了。到那時,不要說我們時值暮年,就是生生死死也恐怕說不上來了。“後期”用了白居易《祭中書韋相公文》:“靈鷲山中,既同前會;兜率天上。豈無後期?”的典故。尾聯第一句表面上雖是說重逢之期難以逆料,但觀石湖本意,則希望曾覿一類小人即遭遠斥,剛正之士再為重用,自己與朋友也可很快重逢的心意,自是再明白不過了。末句說猶堪喜慰者,相互皆屬年青,來日方長,正宜好自珍重。石湖以此解慰朋友。並示共勉之意。

末尾四句,一氣呵成,情深意切,讀來催人淚下。這裡邊既有對摯友之情、離別之苦的傾訴,也有對家國前途、個人命運的憂患,流暢自然的筆調,將各種複雜的情感宣洩得淋漓盡致,悲則悲矣,但悲之有物,非無病呻吟,毫無做作之態。詩以情動人,在這裡得到了很好的體現。

綜觀全詩,這首詩從多方面寫送別,詩中有對辭官歸去的故友的寬解,有對品格剛正的友人的讚賞,有對朋友間探厚情誼的抒寫,有安慰朋友的表達,內涵極為豐富,卻又自始至終地圍繞著詩題展開。寫送別情意真摯動人,但絕不落悽切纏綿的俗套,情感顯得豁達慷慨,深沉而爽朗。詩為七律,格律謹嚴,對仗工整,無華麗堆砌之辭藻,而具清麗雅逸的情致。人評石湖詩,說其七律“極有樊川(杜牧)英爽俊逸之風”,這首送別詩正顯示了石湖律詩精雅溫潤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