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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在枝上,葡萄在藤上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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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院子裡的果實在秋風裡搖曳,影影綽綽,果實努力撥開樹葉的遮掩,外面的世界充滿陽光,誘惑著果實。果實緩慢了向秋天行走的腳步,明顯多了疲憊,喘息中摻雜對生命的極度恐慌,生怕一夜醒來,自己的身子落在大地,對果樹是種失落,對果實自己,是自責。

蘋果在枝上,葡萄在藤上散文

院子裡除了兩棵碩大的果樹,大哥還在樹下種著兩畦翠綠的大蔥和星星點點的薄荷。院子不大,有了這幾樣色澤的修飾,秋天來臨的時候,生機在大哥的院子裡顯得還漫不經心,有些豐富。

初秋的早晨,沒有風,雲兒漂浮著,和炊煙牽著手,在村莊的上空,貌似城鄉一對情侶,儘管在肌膚上有些詫異,他們恩愛,而又全然忘記塵世紛擾的目光,從容自由,時而肩並肩,時而合二為一,時而追逐著,嬉鬧著,總之,這一切都是幸福的。

除了它們的幸福,園子裡的葡萄靜靜地吮吸晨露,它們更多的擁有了自己的甜蜜,秋天的陽光對它們充滿潛伏的力量,足以讓自己幸福和甜蜜起來。

園子是大哥的.,村子裡除了大哥有這麼一個盛滿甜汁的巨型容器,星羅密佈的果園每家每戶都有,無人窺視,無人覬覦。

大哥果園的甜蜜傲視秋天。

秋天依仗果實的甜蜜把每一種作物甄別:低頭的穀穗是謙虛的象徵,遠處的葵花低頭,但喜歡掩藏自己的陰暗面,是嫌貧愛富的那種,樹木高大,枝葉招展,又過於炫耀自己...云云,在秋天的記錄本上各自引領風騷和低迷。

園子裡的葡萄綴滿了藤蔓,肥厚的葉片興奮極了,來回搖擺,像是驅趕園子裡的蚊蠅,母親一樣呵護著襁褓裡的嬰兒,幸福佔據了大半個臉,用紅潤描述都有些淺薄。大哥挎著竹籃,三輪摩托裡碼著各種大小不一的紙箱,紙箱上有明顯的記號,10到20公斤不等的重量,都是應客戶的要求編排的,有他們的姓名。紙箱是大哥從堂弟的藥店和本家開的百貨超市要來的,嶄嶄新新,記號筆的油漬泛著刺眼的光線,大嫂從園子的側邊過來,用手遮住前額,看著還沒裝滿的箱子嘮叨了幾句。大哥沒有理會大嫂的嘀咕,一串一串的葡萄在剪子的咯嚓聲裡穩穩地落在竹籃。大哥搖搖晃晃,顯得有些吃力。葡萄的重量比他的年齡長得飛快,他在葡萄的重量裡一年一年裡增加著自己的年齡,肥料把葡萄喂得豐碩臃腫,在這一畝多園子裡,每次摘葉、打叉、蔬果,都損耗著他的時光,葡萄藤爬過了立夏,高過三伏,大哥的身子逐漸被園子淹沒,不是他腦後的白髮,這園子除了冬天,時常都是綠的。

太陽慢慢升了起來,路面上多了喧囂的聲音,孩子們歡樂的聲音灑在路面,青草綠的發瘋。孩子們繞過大路,從大哥的果園走過來,看著果園裡的葡萄,止住了腳步,他們歪著腦袋,用目光偷偷撫摸葡萄上面的色澤。

大嫂過來,從一個小籃子裡抓起一串葡萄分別遞給他們,並且吩咐,再從這兒繞著過,狗咬著不管。儘管這樣,大嫂心裡明白,自家的狗從來沒有在果園栓過。

大哥的三輪摩托徹底叫醒了村莊,也叫醒了風兒。風兒從草尖上過來,風兒總把露珠用光線穿起來,露珠兒每次都從風兒的手心滑落,碎了,風兒沮喪極了,嗚嗚地穿過大哥的果園,在葡萄間穿梭。

大哥原來有十多畝承包地,那年兩個侄子大學上出來後,大哥把多部分地退給了村子裡地少的人,人家的地都要租子,大哥當時考慮以後人家在反悔,把地退回來。大哥的地都在村莊的旮旯拐角,當初聯產承包,在大哥看來,父親是在任主管,絲毫沒有照顧他。大哥厭倦了貧瘠的土地,這幾年也一直沒有停止對父親的埋怨。父親在世時,每次提及此事,父親都罵大哥是敗家子,好好的地白白讓給了別人,家有三寶,薄地爛皮襖醜媳婦。

前幾年,村裡有人提出來丈量土地,大哥退給別人的地竟然多出了一畝多。大哥後悔當初將地退出去,對父親的抱怨收斂了,有了角度,加之現在調整土地結構,種的都是訂單農業,一畝地的產值今年漲到2000元,除去各種費用,一畝地一年可以收入一千多元,加上作物秸稈可以發展養殖,一年下來遠比在外打工自由,收入也高。

但這一切都是不可挽回的事,土地讓人家在不景氣的時候種,升溫的時候再要回來,不僅不仗義,而且在司法處理上也過不去。在土地上背過去的大哥索性在附近的一大片土地栽植了藤稔、巨峰、紅提等葡萄苗,四周栽植了蘋果、李廣杏、早酥等各類果樹。經過幾年打拼,葡萄和果樹相繼掛果。起初大哥每天早晨給水果市場的攤主送,後來就有批發商來親自摘。因為批發和零售之間的價格差距,這一兩年,大哥置了一輛三輪摩托,專門給認識的幾個水果超市送。由於大哥為人實在,每次都在訂購的數上多送幾斤算作“除皮”。大哥的葡萄在水果超市都很搶手。

秋天送完了葡萄,大哥開始把儲備在地窖裡蘋果打成保鮮包裝,根據蘋果的個頭、色彩、品種,分成不同的包裝也往超市送。剩下的蘋果,大哥不出村莊就賣完了。儘管每家每戶有果樹,但都對果樹疏忽管理,每到秋天,果子和樹葉早就落光,來年,大哥的果園已經綠蔭遮地,別人的果樹還禿光光的,沒有一絲生機。

初秋的早晨有些涼意,大嫂從屋子裡夾著呢子大褂給大哥穿上。大褂是父親穿過的。父親過世的那年,大哥給父親買的,父親過世後,大哥一直穿著。

穿上呢子大褂,大哥覺得暖和了許多,沒等大嫂再嘮叨什麼,一溜煙,大哥的摩托就拐過了村莊,消失在晨靄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