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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希望的田野上的抒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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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先生曾經說過:“希望本無所謂有,也無所謂無,這就像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在希望的田野上的抒情散文

——題記

我出生於農村,成長於土壤,用一句時髦的詞來說是絕假純真的“草根一族”,吃穿是要高度計劃的,我對明天的唯一希望就是能吃頓飽飯,別的還沒有可能去思考。父母們起早貪黑地行走在看不到希望的田壟上。七十年代的農村是黑白片的時代,沒有汙染、沒有破壞,地大物博的自然卻仍舊滿足不了我們日夜勤奮的農民。

我六七歲了,還依然和小夥伴們混在生產隊裡遊蕩、玩耍,不下地幹活,陪著大伯餵馬,隊裡的馬排成一排,有十幾頭,餓的直叫喚,仰頭甩尾,腳蹬地面,用力往後刨著,似乎在發洩著勞累後的種種不滿。大伯用大大的方簍盛上乾草,別看他一米五多的個頭不高,但是甩起一隻胳膊,就輕鬆地背起方簍,我在後面跟著,他一放下簍子,我雙手抱上一大捆,扔到飼料石槽裡,馬旋即張開大嘴,大快朵頤,邊吃邊噴幾聲響鼻。大伯再扔幾把玉米粒,有時掉到外面幾粒,他也細心的撿起來,放到手掌裡,讓馬舔進嘴裡,好讓馬有些精氣神。每喂一匹馬,大伯就用手撫摸一下馬的臉,好像在交流一樣,馬也迴應地點點頭。所以,大伯是隊裡最好的馬伕。雖然那些馬都有些瘦骨嶙峋,但仍賣力地耕種在田地裡,將一片片荒蕪的土地,用生命的馬蹄勾畫出整齊的梯田,在廣袤田野的襯托下執著成村裡人的一種精神上的寄託和堅持下去的信念。

父親是生產隊長。白天負責管理社員們分工、督促幹活,要完成地裡的農活,向天吃飯,必須盡心竭力,否則,和老天爺是沒有任何情面可以講的,不播種就沒有生的路可以走了。晚上,鄰里糾紛還要的去協調、解決,雞毛蒜皮的事情,沒玩沒了。回來了再見縫插針地編筐織簍,好像機器一樣總是連軸轉。可是每年分到的口糧總是老早就吃完了,從來沒有支援到新的糧食下來。父親知識不多,自然不知道範仲淹有過:“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誓言,可他用實際行動踐行了這句話。為此,父親是隊長,社員都聽他的話,即使餓肚子了,也是自己努力去想辦法。

好朋友的母親病了,很嚴重。破舊的房子裡,破舊的竹蓆炕上,偶爾冒出的幾縷青煙,薰的她喘息幾聲,或重重的咳嗽幾下,實在不行,吃兩片止痛片,沒有別的藥物,大夫是沒有機會過來的。我和小夥伴總是一起上學,她說,你買糖塊了,也給我們小子一塊嚐嚐吧。於是,我攢了好些日子的一毛錢立刻花掉,我們一起吃,含著淚一起泡在嘴裡。他父親走的早,哥哥和他都是學生,這樣家裡沒有主要勞動力,每年的工分就少,糧食是數著粒來吃的。就這樣,苦的、甜的都在黑白片的日子裡慢慢地煎熬著。日子就像漆黑的隧洞,沒有燈光的照射,好像真的看不到盡頭。田地裡莊稼人踩出來的鄉間小路消失在荒涼的遠處,果實總是飄搖在人們最深切的渴望裡,如海市蜃樓般的可望而不可即。

我的國小學費終於要漲價了,每天能拎著小板凳上學的我,學費從一塊一學期漲到二、三十一學期。生產隊散了,父親耗盡了將近半生的精力,再也難以維持下去了。而今七十多的`父親回憶起來,還長吁短嘆呢,“累的結果是全村人都捱餓,那個年代啊,別再提了。”

我家分了一匹馬,於是大伯、二伯、四叔、五叔、大舅、老舅我們七家子組成了一個新的團隊,共同耕種,共同守護,共同收秋,每天晚上勞作完回來,臨到自己家時,大人們都互相說一聲“明天我早點去,你們多睡會兒,不用等我了,可是,第二天大家幾乎是同時到地裡,揮舞著鋤頭、鐮刀、鐵鎬,那五六裡地的路好像喘口氣就到了。再也不用父親吆喝、商量、督促了,都自覺的往地裡跑,有時吃住在地裡,看著莊稼釀芽、吐穗、結果,看著滿地的金黃、翠綠,喜笑顏開,所有的疲倦都飽含在果實的芳香裡,隨著微風的吹拂而煙消雲散。父輩們的激情被這無邊的田地無限的激發出來。頗有曹操那句“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豪情,正如羅素先生所言“希望是堅韌的柺杖,忍耐是旅行袋,攜帶他們,人可以登上永恆之旅。”在闖過漆黑的隧洞後,他們又煥發出新的活力,為了家人,為了孩子,為了明天,重新踏上屬於那養育他們成長的沃土,用厚厚老繭的雙手的扶穩前行的耕犁,用孱弱但堅毅的雙腿,踏出清晰的印跡,用力的挺直那漸趨佝僂的背脊,目光凝視著延長再延長的田壟,充滿了喜悅和希望。他們就好像冬天原野上矗立的一株孤獨的樹,寂寞而不淒涼,用堅守的信念撐起了整個天地。而希望就在這不畏艱辛的堅守裡,就在這能夠孕育種子,結出豐碩果實的田野上。

一輪冉冉升起的朝陽,照射在那希望的田野上,人來人往,是耕種,還是紡織;是忙碌,還是享受。那略有些彎駝的後背努力挺直成呵護孩子的大山,將內心的愛燃成火焰,驅走了我們貧困日子裡的所有嚴寒,溫暖了我們前行路上唯一的執著。

——書於2017年11月13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