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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一夢-經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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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部紅樓,從虎年看到了兔年,從年尾看到了年頭,從電視劇看到了原著。原著我通讀的遍數不多,但是其中的段子,很多反反覆覆讀過幾十遍,如葬花詞金陵十二釵判詞一些比較經典的隨口便能帶出,彼時並不懂這些詩詞的意思,只是覺得押韻,朗朗上口,順著順著也就記下來了。而今從頭又將此書順了一遍,才朦朦朧朧的明白了一些意思。

紅樓一夢-經典散文

這次看紅樓,是從李少紅的新版紅樓夢開始的,總是對風口浪尖的事情不感興趣,等待一切平靜下來,贊聲罵聲全部平息了,才覺得能更加客觀的來看待。早先看過《大明宮詞》,對她的風格有了一些瞭解,只是到了紅樓夢,這種瞭解越發深刻,紅樓夢很大明宮詞,賈寶玉很太平公主。

女導演的表達手法更加傾向於唯美,細膩,大量獨白,飄渺,超脫,瑣碎,超現實,這樣的特點在大批女作家身上也同樣具備,在她們的世界裡,這些東西如同空氣一般,以一種氣場的方式存在,他們不是元素,不是組成故事的一塊又一塊的素材,而是貫穿於其中的從頭流淌至尾的風格,從頭到尾來說明,這是她們的作品,獨一無二的,無所依附的。

由於風格的原因,新紅樓招來的罵聲不亞於當年陳凱歌饅頭的血案,我想說影視劇這東西,和性格匹配差不多,類似性格的更能夠容易相處,不同性格的,也別太劍拔弩張,求同存異吧。

看完唯美華麗的李少紅版紅樓,再看樸素平實的曹雪芹版紅樓,便不見了那些鶯鶯燕燕花紅柳綠,不見那如同拍寫真一般夢幻場景,不見了高清的畫面後現代的燈光,一切都回歸到了聽一位歷經滄桑的老人講從前的身世。

那些該經歷的,不該經歷的,那些繁榮過的,落寞過的,那些曾得到過的,又離散過的,在斷斷續續的表述裡,在講到高興時略帶紅光的面頰上,在講到悲傷時砸著淚水的眼角中,涓涓的流淌了出來。

曹雪芹就是那個講故事的老人,他走過的跌宕起伏的路太多了,他見證一個家族的興衰榮辱,他看遍了同時代一些人的悲喜劇,他高瞻遠矚的思想已經不被自己的時代接納,他只是寂寞,只是知音少,絃斷無人聽,所以他去寫,用自己的筆傾訴。這無關文學史上何種的地位,無關對哪家思想的解脫,無關怎樣的歷史高度,更無關去反抗一種怎樣的社會制度。

只是後人太愛總結,太愛找意義,太愛尋原因,太愛扣帽子。歸根結底這不過是一個故事而已,看過,熱鬧熱鬧,哭哭笑笑就夠了。

噹噹下層出不窮的娛樂選秀節目把“偽娘”這個詞炒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時,隔著百年曆史煙雲的賈寶玉一定在紙頁的背後掩面偷笑,“跟我提偽娘,你們落伍幾百年了。”

中國封建社會培養出來的男人無不例外的具備大男子主義精神,兩千年的歷史,恐怕只有這一個例外吧。他會說“這女人兩個字,極尊貴,極清淨,比那阿彌陀佛,元始天尊的這兩個寶號還更尊榮無對的呢”,他會說“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見了女兒,我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在那個把女人等同於花鳥魚蟲等玩物的年代,還能說出這等驚人之語,不是偽娘又如何。

紅樓夢是一部講閨閣的書,講女人的書,賈寶玉只是一個旁觀者,一個記錄者,他對大觀園裡的每一個女人,不管是小姐還是丫鬟都是尊重的愛惜的。由一個尊重女人的男人來講一群女人的故事,這個故事便顯得意味深長和有趣起來了。倘若換做一個女人的角度,金陵十二釵一定不如現在這般美好,定會充滿了明爭暗鬥醋雨煙風,不久前熱播的'清宮戲就是最好的例證。

因為賈寶玉這個獨特的講述者,金陵十二釵變得美好起來,每一個女子都有自己獨特的美,黛玉的憂鬱,寶釵的賢良,元春的高貴,探春的精明,晴雯的直爽,襲人的溫順,湘雲的活潑,香菱的憨厚,因為美好,所以招人憐惜,也因為美好,才使這些姑娘們後來悲慘的結局,益發震慟人心。

莎士比亞曾經說過“唯有悲劇才能永恆”。美好的等次越高,毀滅的越徹底,越能牽動人心,使人久久不能釋懷。有佛語說,人世間最珍貴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然而相比得不到,更令人傷懷的是已失去。

倘若不曾遇到過那些青春靚麗的身影,不曾見過繁華一世的省親別墅大觀園,不曾過過吟詩結社的快樂時光,人到中年的曹雪芹也就不會發出“終朝只恨聚無多”“你方唱罷我登場”“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的感慨,也不會有他的化身賈寶玉最終跟了一僧一道超凡出世的結局。

她沒有那麼神人仙女化,不是什麼天上掉下的林妹妹,她沒有那麼曲折複雜的前世今生,只是一個青春期的懵懂少女,初諳世事,淺涉感情,她沒有那麼孤標傲世,尖酸刻薄,只是比那尋常女子多出幾分敏感,幾多愁緒。

記得很小的時候床頭貼過一張畫,畫著一個頭戴步搖裙飄袂舞的嬌羞女子,側有一行字,天上掉下個林妹妹,當時尚不知世上還有紅樓夢,便覺得這林妹妹就是七仙女下凡的另一個版本。

看過紅樓夢後方知,林黛玉不過是一個身世可憐的少女,幼年喪父喪母,寄居外祖母家中,缺乏父慈母愛,對生活有種至深至切的孤獨體驗,又加體弱多病,在醫療水平尚不高明的清代,常年忍受肺結核折磨,才養成那般獨特的性格。

她善良寬厚,卻又尖酸刻薄;聰明幽默,卻又敏感多疑;才華橫溢,卻又孤苦無助;自尊高傲,卻又脆弱自卑。

她在情竇初開的年齡愛上了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堂兄,這些細細如春芽般滋生的情緒變成了她整個少女時代精神的寄託,能夠和寶玉在一起也成了她人生最大的理想和奮鬥目標。只是理想總是要高於現實,也總是不如人意,所以她會說,孤標傲世偕誰隱,一樣花開為底遲。

她在本應在父母懷裡撒嬌的年齡獨自忍受成長的孤獨,這些孤獨能夠讓她更加冷靜的來看待她所生存的環境,她看得到大觀園繁華背後終歸會有的落寞,她看得到聚的歡樂之後是散的清冷,所以她會說,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忙兩不知。

她生性並不孤僻,在大家結社作詩之時,她表現積極,才思出眾,是詩社幾大核心成員之一,只是比較隨性,心直口快,一些場合和環境不和她的心意,便避而不去,一些言行看不過去便出言相譏,落得個幽怨孤僻,尖酸刻薄。

她的整個青春期都在忍受病痛的折磨,這非但沒讓大家族的長輩們對她多幾分體貼照顧,反而成為她在競選寶玉媳婦的這場終極PK賽中落選的重要原因。可憐這個把愛情的理想看得比生命都重要的女孩子,得知愛情無望之後,在絕望和孤獨中悲涼的死去。縱然是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

對於黛玉,其實她的感情也是完滿的,直至她最後的香消玉殞,寶玉一直都是她的寶玉,是她傾盡一生的眼淚所要回贈的那個神瑛侍者,她們搶走了寶玉的人,但是沒有搶走寶玉的心,對於黛玉的愛情,這個結果是不是該是最完美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