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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詞歌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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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看到一部京劇《鎖麟囊》的音配像,程硯秋先生幽咽婉轉,若續若斷的唱腔與張火丁嬌波流慧,嫵媚蘊藉的身段扮相相得益彰,美妙非常。

詩詞歌賦

程派傳人雖多,卻多是憑一副好嗓子唱紅,再無如程先生那樣,因少年時倒嗓,迫不得已,讓唱詞隨著曲調走,以氣託聲的。這種別具一格的唱法,真可謂因勢利導,可遇不可求,使人慨嘆天公造物,竟能神奇如此!

那感覺,恍如勇敢的少年弄潮兒,在海邊暢遊,情濃意洽之際,一個浪頭偏偏迎面打來,不得不踩著汩汩如噴泉般湧動的海水順勢而上。浪花滾滾滔滔,冰花激濺,雪舞半空!短暫的美麗綻放後,又低吟淺唱,哀怨悽惶,碧海青天,訴不盡脈脈衷腸。

心感於物而動,言為心聲。同樣的風景,一個滿懷喜悅的人去描述,與一個境遇悲慘的人所言自然不同,戲曲也一樣。程先生的唱腔如此憂傷,與他家庭和當時國家社會的背景自然分不開。相比之下,梅蘭芳先生的藝術生涯要比程順利許多,反映到他的作品中,多了些大方典雅,感覺豔而不俗,哀而不怨。

梅曾做過程的老師,後程名聲雀起,面上仍執弟子禮,可兩人間常有暗中的比拼較量。有次看梅先生的崑曲《牡丹亭.遊園》,杜麗娘一舉手,一個眼神,比給他配戲當小丫頭的大美女言慧珠還溫柔秀美,更顯閨秀氣質。一曲過,頓覺程派雖好,比起梅派,確實差點火候,梅先生在四大名旦中排名第一,說明觀眾的眼睛雪亮,很是公允。

正如張家四妹兆和所評,“看程硯秋的戲,覺得他鬧;看馬連良,覺得他油;看楊蔭瀏,算盤打的噼裡啪啦響,原來是給音樂算節奏;看苦苦追求她的詩人卞之琳,好意是領了,但這種事兒不能勉強。看朱自清和冰心,早期的白話文寫作,都有點 ‘酸的饅頭’。”

其中一段,“…… 耳聽得風聲斷,雨聲喧,雷聲亂,樂聲闌珊, 人聲吶喊,都道說是大雨傾天……轎中人必定有一腔幽怨, 她淚自彈,聲續斷,似杜鵑,啼別院,巴峽哀猿,動人心絃,好不慘然。 于歸日理應當喜形於面, 為什麼悲切切哭得可憐!”

這些詞在組合搭配上與傳統的京劇唱詞不同,有長有短,錯落有致,聽來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滴溜溜團團轉,對錶達感慨,塑造人物大有輔助作用。牡丹西廂之外,未見人有這樣寫戲詞的,李漁編的那些戲,雖情節曲折,可內容低俗,不堪卒讀。

驚豔非常,神馳心往之餘,想如此行文寫作的,當今之世或許也有,於茫茫網海中一再尋尋覓覓,大約是咱眼界有限,知識儲備不足,或是機緣不巧,找到多是些不合音律,堆積華詞麗藻無病呻吟的俗常文字,少見如《鎖麟囊》這樣古典與韻學一色,滄海月明藍田日暖般詞美律諧氣正的佳作名篇。正如唐代杜甫所寫,“錦城絲管日紛紛,半入江風半入雲。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

唐代詩人李商隱的.文風如程派唱腔一樣悲悽哀傷,如無題詩“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及其他感慨之作,“淒涼寶劍篇,羈泊欲窮年。”“一笑相傾國便亡,何勞荊棘始堪傷。小憐玉體橫陳夜,已報周師入晉陽。”李商隱雖有才學,官路卻一直不順,因受黨爭影響,被排擠,潦倒終身,所以寫的詩才如此悽楚哀傷。

詩中的馮小憐是北齊皇帝高緯的寵妃,聰明靈巧,體態玲瓏,肌膚賽雪,也有才學,彈琵琶時見絃斷,隨口就能寫首詩出來,“雖蒙今日寵,猶憶昔時憐。欲知心斷絕,應看膝上弦。”可惜仗勢撒嬌,又遇到個奇葩皇帝,一再耽誤國事,導致北齊亡國。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自己也被當作禮品一樣在王公大臣間來回轉手,最後被虐自殺。

“音樂,是用來運動血脈,調節精神、端正人心的。 大凡音聲都是發源於人內心,天與人存在必然的關聯,互相影響,兩者如同鏡中物形影不離,在聲音上便體現為有響有應。所以行善良之人上天賜之以福德,作惡之人上天便施之以禍殃,這是自然之理。”司馬太史公曾如此說。

戲如此,樂也如此,文更如此。“詩,表述音樂的意志;歌,詠唱音樂的聲調;舞,表現音樂的形容。意志、聲調、形容三者都發自內心,然後用樂器表現出來。和順氣質積蘊於內心,反映道德英華的樂章就從而出現了,只有音樂是不可作偽的。”因了個人與國事的感傷,生髮出程派唱腔的幽怨哀婉,正如小憐的琵琶,得寵時與失勢後所彈曲子或一樣,可心境已大不相同,以至彈斷絃後還能再寫出首悲傷的詩。司馬遷於奇恥大辱後撰寫《史記》,又何嘗不是如此?

“地力盡竭,草木就不能生長;水流湍急,魚鱉就不能長大;氣候反常,一切生物就不能繁殖;世道荒亂,禮義就廢棄而音樂就放蕩……審察‘樂’,進而瞭解政治,這樣就可以完全瞭解治民之道。” “古人作樂,不是為了充分滿足口腹耳目的慾望,而是為了教導人民正確地區別所愛好或所厭惡的事物,而回到純正的人生道路上來。”

看上世紀80年代人留下的影相,雖然穿戴不咋,人也瘦,可精神是振奮的。鄧麗君等人的歌大行其道,如,“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 到如今年復一年我不能停止懷念,懷念你懷念從前但願那海風再起,只為那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溫柔。”“人生幾何能夠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當時鄧麗君的歌曲傳進大陸,反對聲很多,說是靡靡之音,損害精神文明。文壇更是出了許多回憶上山下鄉的悽慘知青傷痕文字,可在時代大潮的帶動下,人們是崇尚知識的,認為知識能改變命運,科學是最大生產力,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看那些在圖書館排隊,在夜校補習,到處借書參加大學聯考的青年就知道,那時的總體社會風氣是正的,是積極向上的。

現在呢,看看網路上那些炫富的,飄綠的,擠破頭想考公務員的青年人,就知道如今社會風氣浮華,就業艱難,經濟下行,創業不易。

體制內外更是冰火兩重天,私企裡招聘的大多是35歲以下的青年人,年紀大的和當頭頭的多是老闆的親朋。而體制內,能者多勞,庸者拿錢不做事。特別是那些離退休高官,佔著高檔病房配著祕書司機專職看護,療養休閒,更是一年花掉無數國帑。恰如一個是親孃,一個是後媽。祖國啊,孩子們一樣的熱愛您,可待遇咋就如此不同呢?

沒別的,拉拉雜雜寫一大篇,只希望今後的中國,音正,文正,執法者正,世風正。“開方軌之路,廣造舟之航。”不奢望出什麼人民公僕,從古到今,僕人好的少,偷主人的騙主人的多。只盼著各位大人能當好父母官,真正把老百姓當自己家兒子閨女對待就行,不希望再於盛世絃歌中聽到那些不合拍的悲聲。

當然,這種和諧之音,不是靠網監官員白天黑夜甚至因公累死刪帖換來的,而是真正風清律正的大雅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