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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門散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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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一生下來,就待在門後那個低矮的狗窩裡。小狗從狗窩望出去,看到的是一扇闊大的門,以及門外空朗的天。那時狗還不知道,前世今生,它與門有著拆不散理還亂的不解緣。

狗門散文欣賞

人在狗的身邊走來走去,小狗幾乎看不到人的臉,它能看到的是人如椽一般的巨腿。時不時地,人會扔給狗一根骨頭,那味道對狗充滿了誘惑。耳鬢廝磨間,人和狗的感情就近了,人懂得吃人的嘴軟。狗沒那麼高的悟性,狗只記住了骨頭的味道撩人。

漸漸長大的狗,把自己的活動範圍框定在門的周圍,門就好像狗的村莊,狗不是待在門的裡邊,就是待在門的外邊,如豹的吠聲,時時在門裡門外轟然震響。狗成長為看門狗,是狗迴避不了的宿命。鑰匙是為鎖而生的,狗一定是為門。

在門上枯守的時候,狗把兩隻修長的前爪儘量伸到身前,然後把碩大的頭顱搭在兩爪之間,枕好了,才舒服的伏臥下來,呼嚕嚕睡它的狗覺。那樣子,好像它與這個世界沒有一絲關係,這個世界就是人的世界,狗連一件擺設都不是。

其實狗天生就是個操心勞神的命,人世間大大小小的事兒,沒有一件不是狗要費心的。連誰家雞下蛋後叫聲有些炫耀了,狗都會打心眼兒裡不痛快,直把剛剛生產的月婆子雞攆得滿場飛揚,累得落在門牆上不能動彈了還不肯罷休,它悻悻返回時的那副神態,分明是在說“還反了你”。

對在家裡和它爭寵的貓兒,狗也是十二分的瞧不上眼。無論在野外什麼地方碰巧相遇,狗都會不由分說撲上去一頓猛追,直到貓兒呼的一聲上了樹,它才無奈的折返。這本事它沒學到手,這成了狗心裡永遠也抹不去的痛。

一有空子,狗就趴在地上睡大覺,眼睛似睜未睜,似閉未閉的,一副死狗模樣。沒人知道,睡夢中狗都難得一刻安生。只要門外有一點動靜,狗就會一躍而起,嘴裡嗚哩哇啦的,顯得比誰都焦急上心。激動中,狗莽撞得控制不了自己,禁不住大吼大叫起來,好像天就要塌下來了,惹得一向對它青睞有加的人都滿臉的不高興。

人聽到狗的叫聲,會走出去檢視檢視。要是沒甚相干,也就呵斥幾聲狗的多管閒事,雖然人明白養狗就是為了管閒事,可是仍然要這樣訓狗,這讓狗的因果經常顯得有些錯亂。遇上大事,人會扔下拼命狂吠的狗,自己直接起身去處理。報完警的狗找不到新差事,總是跟著主人瞎摻和,狗仗人勢,又狗壯人膽。

沒事兒的時候,狗在門前轉來轉去,做出一副專司巡視的樣子,瞅空子給這棵樹上撒一泡尿,又給那株花上撒一泡尿,就像一個百無聊賴而專門找著幹壞事的傻小子。在內心,狗是想找一塊骨頭啃啃,多日無肉,口裡淡得沒一點滋味。口淡是狗的致命傷,多少狗就栽在這上頭,成了人口裡淡時的滋補物。

村子裡的狗很多,有主人的狗大多是田園犬,精精瘦瘦的,精神頭很旺勢。沒主人的狗,就順勢混成了野狗,邋里邋遢的,一點都不修邊幅,它知道再講究也沒人瞄它,索性破罐子破摔了。人看著這樣的狗,覺得狗是著急找什麼東西,否則不會這麼不顧體面。狗卻知道自己沒有一點目的,狗真的.活得不功利。

狗多了,每隻狗都不愁找不到相鍥的夥伴。見到夥伴,狗是很高興的,一高興就忘記了自己的職守,把門上的事兒拋到腦後。狗一路撒歡,順著風往前跑出去很遠很遠。聽任人的門大張著,門扇在風中開了又關上,關上又開啟,發出很響的“哐當”聲。人有句成語,叫做蠅營狗苟,狗跟蒼蠅一副德性,有吃有喝,狗就容易得過且過。

天黑下來了,狗悻悻地返回人家的狗窩,眼光迷迷離離的,裝出一副阿諛奉承的討好相,狗知道這麼私自外出不太合適,可它又沒法跟人解釋清楚。人罵人,一副狗臉,這人一定是見過狗這時的嘴臉。人不是不喜歡狗變臉,主要是嫌狗臉變得太快。

人對狗是寬容的,按照忠孝禮儀,人把狗歸在了忠臣序列,這讓狗的安全係數高了不少。在家裡,狗攤上多大的事兒,最多呵斥兩聲就算完事。因為工作幹得出色,賞骨頭的事兒倒是挺多。可是狗不明白,人為什麼害怕被罵狗眼看人低。狗的臉老是仰著,怎麼會看人低呢!好在這話太難聽,狗在一般場合聽不到。

夜幕真正降臨,狗的重要性很快就顯現出來了。晚上人要睡覺,一睡覺,人不是做噩夢,就是做美夢,不做夢的時候,人就睡得沉得什麼都不曉得了,即便賊人把人的家當騰空搬淨了,人都困得醒不來。

狗永遠被安排在這樣的晚上值夜班,白天叼空兒睡的那幾覺,讓它在夜晚攢足了精神!四野靜悄悄的,沒有人知道誰家養著狗,狗這時候更像一隻看不見引信的地雷。只要有誰踩上了地雷的信子,一條狗就會大叫起來,剎那間一個村子的狗都會大叫起來,就像剛剛排練好的狗聲大合唱。

夜幕下,狗的叫聲尖銳而恐怖,有一種從祖先那兒繼承來的狼性殘暴,聽在人的耳朵裡,會讓人不寒而慄。陷身賊寇的人對這聲音有著與生俱來的敏感,那不是沒有道理。

這時候,人才會明白,有狗在,門就安。這門是人的,更是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