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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少年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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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件事,一件大事,用我弟的話來說,那個場面,他都有陰影。

消失的少年雜文

jj找到了,人在合肥,我弟是週日下午接到的電話,打來電話的人是房東。

我擔心是騙子,又給回撥了過去,再三確認要讓jj跟我們說上一句話,起初房東說他說不出話來,我想為什麼說不出話?一個活生生的成年人怎麼就說不出話來。

終於聽見了,那是他的聲音。

你怎麼了?電話這頭我問。

營養不良吧。

電話那頭是他自己的聲音,我聽不出音色有什麼不妥,更不會想到當我弟跟大舅去現場會目睹到慘不忍睹的場景。

據我弟的描述,我腦補的場景。

在那個幾乎不透氣的小屋子裡,沒有廁所,沒有水房,黑漆漆的一片,地上亂七八糟堆的什麼都有,門後是幾個空的大的可樂瓶,裡面裝滿了不知道累計了多少天的尿液。

而那個已經消失好幾個月的少年,正奄奄一息地坐靠在床沿。

房東說,好多天都沒有見他出來,就打開了門,見他就是現在這副模樣,剛忙讓家裡人拿了點奶給他喝。

少年骨瘦如柴,凌亂的頭髮長到肩部,嘴邊的鬍子也有寸長,衣衫襤褸,如果此刻他躺在大街上,即便是那麼熟悉的家人,指不定也會認不出他來。

我弟心驚膽戰的跟我說著幾個小時前發生在眼前的一幕,一回到家,便匆忙卸下了衣服鞋襪,用洗衣粉浸泡洗刷,他說也許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感覺渾身上下都是那個房間裡晦澀的味道。

屋外是炎炎夏日三十多度的高溫,那狹窄不透氣的空間足足得有四十多度,又夾雜著東西腐臭的味道,少年就是這樣,一個人傻傻地待在屋裡,不吃不喝,沒有電扇更沒有空調,整個人虛弱的像奄奄一息的老人。

圍觀的人很多,不知道里面夾在著多少諷刺與嘲笑,更多的是震驚。

是很震驚,我也震驚,我弟說,幸虧你沒有去,沒有看到那樣的場面。

我輕輕的恩了一聲。

只是不曾想過消失的少年竟會如此落魄,我總是想,一個成年人,即便懶惰不堪,那基本的生活總能夠自己照料好自己吧,總不會餓了不知道吃,渴了不知道喝,我不曾想過情況會是現在這般糟。

少年消失了好幾個月了,我們以為是叛逆,不想回家,正值二十出頭的年紀,大好時光,在合肥隨便打個工也有幾千元收入,不求吃穿多好,總能溫飽。

事實證明,我們都太想當然了,以一個正常的思維猜測jj在這裡的生活無可厚非,可我們忽視了少年成長遭遇的種種不幸。

自備、陰鬱在很多年前就深深地埋在他的骨子裡。

我弟和大舅將他帶回家的那晚,據說家奶還有二奶奶他們看到jj人不是人的模樣,哭的撕心裂肺,大家都說太讓人心疼了,太可憐了,誰會想到再見到jj會是這樣的狀態。

總以為回了家,慢慢的讓他汲取點營養,可是瘦的不像樣的他的身體早已沒法承受哪怕多一點點的食物,當夜拉到暈厥。

連夜送往巢湖的醫院,從農村到巢湖市區,那短暫的半個小時沒有此刻更加令人覺得漫長,這晚,我在睡夢中,睡得安靜,更不會想到遠在巢湖的那邊,親戚們正焦頭爛額地在醫院急救室前的措手不及。

jj說他有一個星期沒有吃飯,我不相信,一個星期能將人折磨成這樣嗎?

早上從大舅的電話裡,才得知jj正在重症監護室裡,我媽說送到醫院的時候,他的血壓幾乎是零,心跳的極快,搶救過後,直到中午,心跳才漸漸地慢了下來。

聽起來很滲人,我想現實情況可能更加驚心動魄。

醫生總是搖頭,說他大腦處於萎縮狀態,他身上的器官正在衰竭,甚至伴有著一些傳染病,不僅僅只是餓的,什麼傳染病還沒有查出來,即便將來真的醫好了,生活可能也不能自理。

我不知道這些話在當時站在候廳室外的親戚們聽來是否猶如五雷轟頂般令人震驚,我聽了,也是這般害怕,連忙上網搜尋——大腦萎縮是不是意味著人即將要死亡。

網上的答案不一,好在沒有看到死亡的資訊。

我能夠想到在農村的親戚傷心欲絕的場面,可是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呀。

我弟晚上吃飯的時候帶著自責的口吻說,早知道上次我就去那邊再找找看了。

我看出了他的後悔與無助,便安慰,即便上次你去了,那片區域這麼大,你也不可能挨家挨戶的找呀,我們從來都不曾以為他的生活會過的這麼糟糕。

我沒有說,我也很後悔呀。

上次我弟找他的時候,我還說等到暑假wx放假了,把他們兩個都加出來,我帶你們去吃自助餐,而且還是很好的海鮮自助。說這句話的時候正是這年春暖花開的季節,我等來了暑期,卻沒有等來消失的少年,更不會想到過年時見到的那個白白胖胖的少年竟然會成為別人口中骨瘦如柴那般模樣,內心一陣刺痛。我這個表姐,做的實在是有夠差勁。

可是我能做什麼,我們能夠做什麼。

我在日記裡反反覆覆的寫,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應該怪誰,以前總大言不慚的說都是成年人,自己該為自己負責,可是現在不敢再這麼說了,即便是長滿至十八歲的人,他的前半生也都是家庭帶給他的,成長路上遇到的數不盡的苦惱,我不是他,我們都不曾深切地感受過對方的痛楚,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你不能再無所事事,或者大人們總是帶著恨鐵不成鋼的口吻說,你怎麼什麼事都做不好,怎麼這麼懶,這麼差勁。

敏感如他,不知道這些旁人不經意間的話,到底有多少他真的'聽進去了,觸動了他敏感的神經,在心裡腦海裡反反覆覆唸叨,最後真成了一事無成的人了。

jj被送回家後,我以為萬事大吉,不會有事了,只是沒想到他的身體已然糟糕到進醫院重症監護室的地步,靠著輸入營養液維持生命,此刻的他,還處在昏迷狀態。

那時候我想,如果他身體好了,我就跟我弟抽時間去農村看他,我可以給他一本畫冊,一支筆,一本書,讓他在書的世界裡暢遊,在筆的感知下書畫自己腦海中的世界,我總相信人無完人,既然他早某一件事情上做的不好,總有他可以揮灑才華的地方,我就這樣,想起了很多年前逝世的jj的父親。

我的腦海中對於這位記憶中的大舅有兩幕:

一幕是小時候看還珠格格,我媽給我買了一套印有紫薇小燕子的水彩筆,那時一個晴朗的午後,我蹲在大舅的旁邊,看著他將那兩個印刻在盒子上的人鮮活地畫在紙上。我的大舅是一個多麼具有繪畫天賦的人呀。

還有一幕是小時候沒有搬到現在的村子之前,家裡還沒有重新裝潢,我的家總共就一個大的客廳,還有一個臥室,那時候大家在一起吃飯,只有大舅一個人單獨搞了碗盆,一個人坐在離我們很遠的地方吃飯。那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但也不會追究著為什麼,長大後才知道原來那個時候的大舅就已經得了病,不能與別人同食一個碗盆。

關於大舅的記憶,再無其他。

我們總以為這個家的未來因為jj的存在而變得充滿希望,可是不想jj內心敏感的心在成長過程中慢慢凸顯出來,他不喜與人溝通,每回到家就一個人躲在房間裡,沒有人知道他做什麼,也沒有人會想要主動上前去找他說說話,聊聊天,沒有人,沒有任何人。

我們呀,可能都是無關緊要的人,可是我們呀,可能就是這樣讓他有了隔膜,我們是不是就是他成長到今天心裡上的一根刺,我不知道,不確定,只是很難過。

心理上的疾病可比生理上的疾病可怕不知道多少倍,沒有人知道,即便未來他大病痊癒,是否會有輕生的念頭,我不是先知,我不知道,一點點都不知道,只是很傷心。

一個人的生死到底幾分是天註定的,沒有人能說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來。

合肥的夏天依然持續高溫,多希望在醫院的少年能夠熬過這一天又一天,人生那麼長吶,可以有很多有趣精彩的事情來填滿,但願上帝給這個本就不幸的家庭一點溫暖,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場面,難道要在十多年後的這一年再度上演嗎?

別呀,他們年紀已那麼大了,經不起折騰的。

----------------------------------------------------------------------------懷揣著複雜的心思上了125,靠門的座位上坐著一個大人一個小孩,我坐在後,才注意到小孩正處於熟睡的狀態。

我猜他旁邊的人是男孩的哥哥,因為他的側臉看起來很年輕。

公交車一個不穩,男孩頭滑下男生的肩,男生大手本能地將他的頭託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地將他的頭再次安放在自己的肩膀,來來回回好幾次,男生也算是有經驗了,眼瞅著公交車即將轉彎,男生率先將手搭在男孩的頭上,不忘撫順他額前的頭髮。

那時候我想,這個哥哥可真溫暖。

公交車過了亳州路站後,男生溫柔地湊到男孩的耳邊,小聲地喊他醒來,馬上就要到站了,大手在他的小臉上來回地揉。

那時候我想,這個哥哥可真好玩。

我又聯想到,這對兄弟的父母應該也是個溫暖的人,他們的家庭一定很和睦,很溫馨,所以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他們才會顯得那麼溫暖。

生活即便充滿著太多的未知,有那麼多的不幸發生在周邊,可我依然相信這個世界的美好如天上的繁星那般多,又如冬日裡的陽光,隨時隨地給人以溫暖以陽光。

即便我不喜歡聽他人背後的閒言碎語,只要我依然沉默守住自己知道的所有別人告知的心事祕密就好了。

歲月靜好

安然

平安~

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