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是個那麼討厭虛偽、勢利的孩子。
七年級開學的時候爸媽問我：“要請你們老師吃飯嗎？我聽說很多家長都請過了。”
我說：“不要。我看不起那樣的人，我也不想變成那樣的人。”
可是昨天，他們還是那樣做了。
不是為了討好任何人，而是因為，替我賠罪。
於是我坐在空蕩蕩的.地板上，面無表情地哭了。
――親愛的，我錯了，對不起。
十點了。
我抬起手不安地看了看錶。還沒有回來。
十點半了。
我機械地重複著抬手、看錶的動作。還是沒有回來。
“喀嚓”。
“爸。媽。”我喊了一聲，臉上掛著笑。
我媽半靠在牆上，爸爸站得直直的，興奮異常。樓道里的聲控燈閃了一下，發出“滋滋”的聲響。像是被突然抽掉了隔著的膜，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
“你們數學老師被放倒了，回家連門都找不到。”爸爸壓低聲音笑了笑，回頭對媽媽說，“是吧？”
我媽也笑了笑，直起身把爸爸拉進來，“砰”地關上門。
“沒事了，放心吧，真沒事了。”我媽在沙發上坐下來，用手捋了捋掉到耳邊的髮絲，看著我，彎彎嘴角，囈語般地又重複了一遍：“沒事，真沒事。”
我站在桌旁，抬頭看了一眼頭頂上明晃晃的吊燈，像被人扼住了喉嚨，刺眼的光鋪天蓋地地砸下來，窒息的難過。
“哦。”我背起手，踮踮凍僵的腳，平靜地答。聲音有點嘶啞。
“安然，徐老師說讓我們不要太過責怪你。他說他不知道你不想去參加數學競賽。”我媽靠在軟軟的背墊上，像個孩子一樣玩著手指，“我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不該這樣，不想去你可以說，可是你已經去了卻沒進考場。你們數學老師也很難堪。”
我不說話。伸手抽了一片口香糖，塞進嘴裡，很用力地嚼著。
“這次初賽的時候有三個人跟你的分數一樣吧？”爸爸接下話，平平淡淡的問。“其中一個是政教處主任的兒子？”
“恩。”我含糊地答應了一聲，甩甩頭。
“決賽名額不夠……”爸爸停了一下，“所以他沒有進？”我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