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去了這麼多年，從當初那個離城很遠的公墓移到這裡也已經好多年了，父親的骨灰就一直這樣存放著，沒有改變。大大的廳堂，一排一排高聳的鐵皮櫃子，仿如平地而起的高樓，父親住在這兒，還有相鄰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父親在這個世界裡，應該不會孤獨吧。
離清明還有幾天，為了避開人流高峰，姐妹們合計還是提前去為好。
這兩天正是連陰的天，加上半空裡懸著的.沙塵，天空是一望無際的灰白，陽光因了這些阻隔而因此變得公允起來，普照著，往日留在樓間的陰影也淡了，彷彿這個世界一直就這樣一致的明朗著。因為去得早，路上的車並不多，老是不記路的小妹一路走一路問，姐姐不厭其煩迴應著她，而我一路上默不作聲，一年的時間，路兩旁的景物變了許多，城市開發的推進，一座座樓房拔地而起，只有路兩邊已經長成一隻胳膊粗細的樹我還記得，有幾棵是經了我的手植入的。可依然是陌生的感覺，或許是時間隔得太久，就好像曾經以為父親會永遠站在離我像昨天那麼遠的地方，無論我長成怎樣的年紀，但終於有了變化，真的相信，時間是有魔力的，它可以將我們堅定的以為不會忘卻的事，在記憶還存在的時候就抹剎了。記得去年的清明我是落了淚的，那一刻，面對父親微笑的面容，突如其來的傷感在一瞬間便淹沒了我，籍著菸灰的瀰漫，沒有人注意到我的淚流，在我淚流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一年過後，我會在這個早晨醒來時，忽然覺得這一切原來沒有意義。心內有一個念頭，想終止這年復一年的奔波。
從第一年開始，就沒有讓母親隨我們一道去過，幾十年的生活中，父親的突然離去，不知在母親的內心究竟留下了什麼，是還沒有消散的怨怒，還是曾經的甜蜜，父親離去後，從沒有和母親談起過父親，就好像父親真的只屬於這一個日子，其它的日子裡，我們活著並且認真的活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