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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頭長淮望斷》的簡介及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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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簡介】

《六州歌頭長淮望斷》的簡介及賞析

《六州歌頭;長淮望斷》由張孝祥創作,被選入《宋詞三百首》。這是南宋初期愛國詞中的名篇。詞寫臨淮觀感。上片描寫了淪陷區的淒涼景象和敵人的驕縱橫行。北望中原,山河移異。金人南侵,舉火宵獵,笳鼓悲鳴,幾千年文化之邦淪為犬羊窟穴。下片寫南宋朝廷苟且偷安,中原父老渴望光復,自己的報國志願難以實現。邊境上冠蓋往來,使節紛馳,一片妥協求和的氣氛,使作者為之痛心疾首。此詞淋漓痛快,筆飽墨酣,讀之令人深受鼓舞。

【原文】

六州歌頭長淮望斷

作者:張孝祥

長淮望斷,關塞莽然①平。征塵②暗,霜風勁,悄邊聲。黯銷凝。追想當年事③,殆④天數,非人力;洙泗上,絃歌⑥地,亦羶腥⑦。隔水氈鄉,落日牛羊下,區脫縱橫。看名王⑧宵獵,騎火一川明,笳鼓悲鳴,遣人驚。

念腰間箭,匣中劍,空埃蠹,竟何成!時易失,心徒壯,歲將零。渺神京。幹羽方懷遠,靜烽燧,且休兵。冠蓋使,紛馳騖,若為情!聞道中原遺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憤氣填膺,有淚如傾。

【註釋】

①莽然:草木叢生貌。

②征塵:路上的塵土。

③當年事:指靖康間金兵南侵滅北宋事。

④殆:大概、也許。

⑤洙泗:古代魯國的兩條河,洙水和泗水,流經曲阜。此處代指中原地區。

⑥絃歌:彈琴唱歌,此指禮樂教化。

⑦羶腥:牛羊的氣味。

⑧名王:古代少數民族對貴族頭領的稱呼。

【翻譯】

佇立漫長的淮河岸邊極目望遠,關塞上的野草叢茂是平闊的荒原。北伐的征塵已暗淡,寒冷的秋風在勁吹,邊塞上的靜寂悄然。我凝神佇望,心情黯淡。追想當年的中原滄陷,恐怕是天意運數,並非人力可扭轉;在孔門弟子求學的洙水和泗水邊,在絃歌交秦的禮樂之邦,也已變成羶腥一片。隔河相望是敵軍的氈帳,黃昏落日進牛羊返回圈欄,縱橫佈置了敵軍的前哨據點。看金兵將令夜間出獵,騎兵手持火把照亮整片平川,胡笳鼓角發出悲壯的聲音,令人膽戰心寒。想我腰間弓箭,匣中寶劍,空自遭了蟲塵埃的侵蝕和汙染,滿懷壯志竟不得施展。時機輕易流失,壯心徒自雄健,剛暮將殘。光復汴京的希望更加渺遠。朝廷正推行禮樂以懷柔靖遠,邊境烽煙寧靜,敵我暫且休兵。冠服乘車的使者,紛紛地賓士匆匆,實在讓人羞愧難以為情。傳說留下中原的父老,常常盼望朝廷,盼望皇帝儀仗,翠蓋車隊彩旗蔽空,使得行人來到此地,一腔忠憤,怒氣填膺,熱淚傾灑前胸。

賞析

這首詞作於宋孝宗隆興二年。頭一年,元帥張浚率軍北伐,在今安徽宿縣符離集戰敗,投降派得勢,與金通使議和。當時張孝祥任建康(今南京)留守。張浚召集抗金義士於建康,擬上書孝宗,反對議和。張孝祥即席賦此詞,張浚深受感動,立即罷席而起,入宮求見孝宗。詞裡描寫了淪陷區的荒涼景象和敵人的驕橫殘暴,抒發了反對議和的激昂情緒。

上闋,描寫江淮區域宋金對峙的態勢。長淮二字,指出當時的國境線,含有感慨之意。自紹興十一年十一月,宋與金國和議成,立盟書,約以淮水中流畫疆(《宋史高宗紀》)。昔日曾是動脈的淮河,如今變成邊境。這正如後來楊萬里《初入淮河》詩所感嘆的:人到淮河意不佳,中流以北即天涯!國境已收縮至此,只剩下半壁江山。極目千里淮河,南岸一線的`防禦無屏障可守,只是莽莽平野而已。江淮之間,征塵暗淡,霜風悽緊,更增戰後的荒涼景象。

黯銷凝一語,揭示出詞人的壯懷,黯然神傷。追想當年靖康之變,二帝被擄,宋室南渡。誰實為之?天耶?人耶?語意分明而著以殆、非兩字,便覺搖曳生姿。洙、泗二水經流的山東,是孔子當年講學的地方,如今也為金人所佔,這對於詞人來說,怎能不從內心深處激起震撼、痛苦和憤慨呢?自隔水氈鄉直貫到歇拍,寫隔岸金兵的活動。一水之隔,昔日耕稼之地,此時已變為遊牧之鄉。帳幕遍野,日夕吆喝著成群的牛羊回欄。落日句,語本於《詩應警覺的是,金兵的哨所(區脫:胡人防敵的土室)縱橫,防備嚴密。尤以獵火照野,淒厲的笳鼓可聞,令人驚心動魄。金人南下之心未死,國勢仍是可危。

下闋,抒寫復國的壯志難酬,朝延當政者苟安於和議現狀,中原人民空盼光復,詞情更加悲壯。換頭一段,詞人傾訴自己空有殺敵的武器,只落得塵封蟲蛀而無用武之地。時不,徒具雄心,卻等閒虛度。紹興三十一年的秋冬,孝祥閒居往來於宣城、蕪湖間,聞採石大捷,曾在《水調歌頭。和龐佑甫》一首詞裡寫道:我欲乘風去,擊楫誓中流。但到建康觀察形勢,仍感報國無門。所以渺神京以下一段,悲憤的詞人把詞筆犀利鋒鋩直指偏安的小朝廷。汴京渺遠,何時光復!所謂渺遠,豈但指空間距離之遙遠,更是指光復時間之渺茫。這不能不歸罪於一味偷安的朝廷。幹羽方懷遠活用《尚書大禹謨》舞幹羽於兩階(幹,盾;羽,雉尾)故事。據說舜大修禮樂,曾使遠方的有苗族來歸順。詞人藉以辛辣地諷刺朝廷放棄失地,安於現狀。所以下面一針見血揭穿說,自紹興和議成後,每年派遣賀正旦、賀金主生辰的使者、交割歲幣銀絹的交幣使以及有事交涉的國信使、祈請使等,充滿道路,在金愛盡屈辱,忠直之士,更有被扣留或被殺害的危險,有被扣留或被殺害的危險。即如使者至金,在禮節方面仍須居於下風。岳珂《桯史》記載:禮文之際,多可議者,而受書之儀特甚。逆亮(金主完顏亮)渝平,孝皇(宋孝宗)以奉親之故,與雍(金世宗完顏雍)繼定和好,雖易稱叔侄為與國,而此儀尚因循未改,上(孝宗)常悔之。這就是若為情何以為情一句的事實背景,詞人所以嘆息痛恨者。聞道兩句寫金人統治下的父老同胞,年年盼望王師早日北伐收復天地。翠葆霓旌,即飾以鳥羽的車蓋和彩旗,是皇帝的儀仗,這裡借指宋帝車駕。詞人的朋友范成大八年後使金,過故都汴京,有《州橋》一詩:州橋南北是天街,父老年年等駕回。忍淚失聲詢使者,幾時真有六軍來!曾在陝西前線戰鬥過的陸游,其《秋夜將曉出離門迎涼有感》一詩中也寫道:遺民淚盡胡塵裡,南望王師又一年!皆可印證。這些愛國詩人、詞人說到中原父老,真是同深感慨。作者舉出中原人民嚮往故國,殷切盼望復國的事實,就更深刻地揭露偏安之局是多麼違反人民意願,更使人感到無比氣憤的事。結尾三句順勢所至,更把出使者的心情寫出來。孝祥伯父張邵於建炎三年使金,以不屈被拘留幽燕十五年。任何一位愛國者出使渡淮北去,就都要為中原大地的長期不能收復而激起滿腔忠憤,為中原人民的年年傷心失望而傾瀉出熱淚。使行人到此一句,行人或解作路過之人,亦可通。北宋劉潛、李冠兩首《六州歌頭》,一詠項羽事,一詠唐玄宗、楊貴妃事,末皆用此句格。劉作曰遣行入到此,追念痛傷情,勝負難憑;李作曰使行人到此,千古只傷歌,事往愁多。孝祥此語大概亦襲自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