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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一彎月亮似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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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收緊的心思,是盼,這頭盼著那頭,那頭也盼著這頭,誰都有個家,家裡頭有個老媽媽。媽媽急不可待地在村口張望,是月下,從圓月望到彎月,又從彎月開始望,一直都是這樣。

抒情散文一彎月亮似的笑臉

月亮下的山路是線做的,有時團成疙瘩,山裡人,有的一輩子解這個疙瘩,也沒有解開,解來解去,把心思都弄成了亂如麻。走下去,是活著的理由,酸甜苦辣中,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生我著母親,養我著山村。“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傾瀉的詩意,流淌著歲月的情愫,把日子的守候,抑揚、頓挫在夜晚的思念裡。寂,是不眠夜,總有枯草一樣生活的母親的身影,清淚流在月夜,擦乾了,對著擠進窗子的彎月呼喚,呼喚兒子的小名,心有靈犀,不管天涯。寞,是靜守,總有家的含義,把星星瞅成燈籠,夜夜掛在天空,是母親給兒子掛的,有時眨眼說:兒子,母親很好。簡單,簡單得天下的兒子都懂。

月亮底下,有個天涯,天涯,是人生路;天涯,是母親的望眼欲穿。月亮就是母親,我愛月亮。

出生在農村的人,把媽習慣叫娘,孃親切,娘就在我的天上。有娘在,那怕你不惑,天命,不,或者花甲,都是月亮身邊的星星。“老子不死兒不大”,是道理,千里萬里,兒子的腳步走在母親的心裡。月亮就在天上,異鄉的角落裡,當我被夜籠罩時,疲憊而又身心交瘁時,抬頭就會看見母親,流瀉的心情一直都是鼓勵,無形的.一雙手把我的臉頰撫摸,讓我養精蓄銳,重振旗鼓。

“月亮娘,八丈高;騎白馬,帶洋刀;洋刀快,割白菜……”這是我兒時的兒歌。看見的,看不見了。風輕輕地吹過,月亮在瞬間消失,被烏雲遮住,只留下一地晃動的迷離的樹影……

看不見的,是不是就等於不存在?也許只是被濃雲遮住,也許剛被塵土飛入眼簾。我看不見你——月亮,卻依然感覺到母親的溫暖。如若,黃昏後,焦急地等待,卻沒有再等到月亮升起,我知道,此時母親正倚著那棵大槐樹,把心凝固成一面漆黑的水鏡,這時的山村多麼的清冷幽寂。

還好,月亮出來了,彎月,是母親微笑著的眯眯眼,瑩潤可愛,發出溫柔的光芒,讓我不會提心吊膽,不會憂傷。窗子探進的月光,皎潔。這時,孩提的記憶,總有母親的溫柔可親。我八九歲時,一遇颳風下雨,身上總會出風疹,癢的難受。總記得那樣的夜晚,娘總是一隻手剝著包穀,一隻手輕撫我的後背,講著我永遠聽不完的故事。我就這樣的擁在孃的身邊,看著蠟燭的火苗一跳一跳的,不知不覺中進入甜美的夢鄉。就是這雙手,伴我度過了無數個難眠的夜晚。我一天天長大,感覺著孃的手由細嫩變的粗糙。

我不知道,是什麼力量,娘讓我從國中一直讀到高中,只到師範畢業。那時,姊妹弟兄七個,我是老大,可是母親沒有讓弟妹們有一個綴學,雖然有了上頓沒下頓,父母親在生產隊裡混著每一頓。在我們山村裡,到了十八九歲,應該掙工分幫父母養家,而我繼續玩弄書本,似乎是逆悖天理的事。看著一個個同齡人,在土地承包的大潮裡,開始學著經商,蓋上了新房,買上了家電,娶上了媳婦,我也曾眼紅過。但對新生活的嚮往,對外面世界的憧憬,使我在求學的道路上一步步走下去,而母親也從未因為家境的窘迫為難過我。

我就是在這樣母親一樣的月光下長大,這生註定與月光有緣。是月亮,為我幽暗的生命帶來溫柔美好的光亮。月亮張開四季的眼睛,晃動在我的夜晚,光明有時忽明忽滅,在我的生命裡,有時會滾動,頑皮地在屋裡四處走動。午夜時分,它偶爾會不自主的飄起來,但它有些怕高,它的光芒,每天都有小小的變化,它安安靜靜,慢慢圓缺著。

太陽出來時,月亮總是晦暗的沉睡不醒,但在太陽下山後,卻精神抖擻的清亮起來……有時幼小的幼稚,我總會和月亮一起去冒險,躲進媽媽的衣櫃裡,一起墜入神祕的黑洞。媽媽一直找不到我,可是月亮早已溜了出來,又鑽進廚房的水缸,偷笑。月亮學會空了旋轉的晚上,在窗前整夜跳舞,但媽媽累得早已睡著了……

分享了這種不安靜的時刻,漸漸地,我上學總是遲到,上課也是沉沉睡去。漸漸地我的朋友越來越少,似乎,我和月亮孤單。我會問媽媽:“你是天上掉下來的月亮嗎?”“月亮記不記得它的家在哪兒嗎?”“月亮害怕回到天空嗎?”白雲緩緩飄過,小鳥在樹上晚唱,不,是夜吟。草叢裡飛舞的螢火蟲,就好像在人間起舞的點點繁星。

長大了,我喜歡在有月的雪夜散步,那是一種朦朧的美,其中夾雜著梅的清香,凸顯幽幽迷人的夜晚。此時,我在異鄉打電話給遠方的媽媽:“我有一個真正的月亮了,當我快樂難過的時候,她都會陪著我,我要永遠和她在一起……”媽媽聽後,興奮地說:“要乖乖地聽媳婦的話。”日子一切如常,月光照在身上那種柔柔細細的感覺。就像孃的那雙手,如今的我身處繁華都市,五彩的霓虹充斥著每條大街小巷,月亮也被遮掩著只剩一個輪廓,但我深知就在這些繁華後面,還有那個樸素寂寞的天空,那個月亮在無私的散發著它的溫柔與光亮。

冬天的大樹,毫無來由的突然枯萎,葉子在瞬間落盡,暗淡無光的月亮,垂掛在樹梢上,蕭瑟地迎風搖晃。河水不再流淌,宛如一灘死水。天氣變得十分古怪,在太陽照著的午後,竟飄起了漫天大雪,到了晚上,街邊角落堆滿了丟棄的月亮。我所處的環境,似乎隱匿著各式各樣的怪異,處處充滿著危機,每個人的情緒都變得異常暴烈。

記住的,是不是,永遠不會消失?我守護如泡沫般脆弱的夢境,快樂早已開始,不知道,悲會不會,在雪夜潛伏。

我記得我念書時,老師說:“世界上本來不需要月亮,小朋友不要……”講到這裡,他口吐白沫,倒地不起。可怕的是,沒有人去救他,放學時,老師生氣地說:“請你們的母親明天來學校一趟,不要傍晚來,傍晚來,會帶著月亮。”什麼邏輯,害得一個男孩的母親被父親罵得在夜晚哭泣。

但是,最深的黑夜即將過去,月亮出來了。一夜之間,月亮記起許多往事,飄到高空時,也不感覺害怕,她還是飄進那個男孩的家。似乎,飄到窗外的月亮,看著熟悉的景物,著急的發出低沉的嗚咽。男孩更是看見媽媽難過,自己也難過的在牆角大聲哭泣。

這就是那時的我,感覺暴風雪要來了,我傷心地問媽媽:“你想看看雪夜的月亮嗎?”媽媽點點頭。我替媽媽撐起一把傘,雪,飄飄揚揚在朦朧的月夜,母親笑了。

一陣風吹來,母親緊緊地抱住了我,月亮又笑了。風在耳邊呼嘯,雪花揚起揚落,過了許久,世界似乎都安靜了。

所有的喧囂在瞬間退至遠方,所有的煩惱消失無蹤,點點星光在月亮四周緩緩流動,我感到了那時母親快樂了。月亮輕輕轉動,我在這個夜裡睡著了,夢中似乎聞到一股淡淡地百合花香。

看不見的,看見了,我看見了那時的月色,看見了那時漫山的紅杜鵑。遺忘的,記住了,烏雲漸漸散去,一道柔和的月光灑在我的窗前……

這個冬天,可能是個有月的夜晚,當我回到母親的小屋,母親會高興地笑,笑成一彎月亮。

天上的月亮又圓又亮,繁星也在一閃閃,天空蔚藍的海洋一樣平靜。這時,一首思念的曲子斷開了我的思路。“遙望夜空的明月,想起了久別的故鄉,漂泊異鄉的遊子,牽念著媽媽。明月啊明月,請你等待,請你等等我,我想把思念捎給你,送給我的媽媽,媽媽啊媽媽,孩兒思念你,孩兒思念你。”一陣夜風輕輕地飄在我臉上,舒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