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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經典美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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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童年的一幕幕總是暖暖的,我和兵子是兒時摯友,他大我幾歲,個頭比我高一點,性格活潑開朗,明眸皓齒,笑起來憨態可掬,我們在一起屬他點子最多。

童年經典美文欣賞

我倆在同一學校上了兩年多國小,我們當時的一二年級在生產小隊,距離我家一里路程,學校的教室,包括老師宿舍,僅三間青瓦房,只有柱子、四個小小的玻璃窗和門周圍是青磚砌成,門窗的紅漆被風吹日晒,顏色已經陳舊黯淡,四周的牆用麥秸泥包裹著,更沒有當時流行的蘆葦蓆子頂,地面坑坑窪窪,給人一種空曠簡單之感,那種簡單就如同當時人們簡單的生活。

學校一個老師,他一米七五左右的個頭,面板黝黑。老師辦公、住宿、做飯都在一間房子裡,中間用印著蘭花花的“的確涼”簾子隔開,其餘兩間,一二年級共用,二十多個學生,教室門和黑板是共用的,兩個年級的課程安排也是一樣的,上課時老師總是先給我們講,二年級預習,給我們講完課,佈置完作業,要馬上把黑板察掉, 黑板用木架子支的高高的,男同學輪流擦,大多數同學要打著尖尖腳才可以夠著高處。 每次擦黑板飛揚的白灰刺激鼻孔,臉上、衣服上全是粉筆沫。

老師給二年級講課時,我們開始一邊做作業一邊時不時的聽著二年級的講課,二年級語文課背下不少呢。兵子因為背課文被老師拉到院子,站一個小時腳都麻了還沒有背下,被老師咬牙切齒地推搡著,頭碰到磚柱子角上磕破了,血順著臉往下流,染紅了肩膀,要是現在,老師絕對不敢如此對待學生哦。

儘管老師如此暴力,兵子還是不喜歡聽課,課堂是他的“搖籃曲”,老師在講臺津津有味的講,他卻在下邊睡眼惺忪。他坐最後一排,有一次打盹從凳子上掉了下了,驚慌失措地一骨碌爬了起來,衣服上沾滿塵土,惹得同學們轟堂大笑。他又被老師用教杆(樹枝做的)狠狠抽了一頓,手都打腫了。

我們上下課時由二年級一個同學打鈴,他桌子上放著陳舊的鬧鐘,其實他一出教室,我們就知道要下課了,有時下課時間到了,忘記看鬧鐘,超幾分鐘,同學們就這樣說他“打鈴娃不操心,下課超了八分鐘”。

我們的鈴是一個很大的不知掛了多少年的廢舊齒輪圈,鏽跡斑斑,掛在教室門口那棵高大挺拔的楊樹上,敲一下響徹雲霄,整個村子都能聽見,夏天一陣風吹來,樹葉嘩啦啦清脆的響聲打破教師的寧靜,我們在這裡度過了兩個春秋。

最喜歡蒲公英花開的季節,這時大地一片蔥蘢,大人們在田埂阡陌間揮灑一年的希望, 每天下午放學給豬割草成了孩子們的任務,剛發芽的嫩草把手指染成墨綠色,動輒劃破手指,我喜歡爬上柳樹,用樹枝皮做柳笛,刻幾個孔,如吹簫般,發出幾種簡單音。要是看見手扶拖拉機拉著電影機從塬上走過,大家就不再貪玩,抓緊時間割草,

電影是我們的饕餮盛宴,夥伴們會雀躍著奔走相告:“今晚大隊有電影,走時叫上我。”不等夜幕降臨我們已經守候在放映機旁,看放影員安裝機器,盼望著天趕快黑。等發電機響起,離放映就不遠了,趕緊給自己找個好位置站下。

一場電影下來,大家從來沒覺得累過,有時一場突如其來的雨不得不終止放映,等雨過天晴,我們再去。十里八村放電影,只要得到訊息我們是不會錯過的,哪怕是冬季小手小腳凍的發麻也要說服母親跟著大哥大姐們一起去。

社員們日出而作,日落而休的緩慢節奏,從不停歇。媽媽每天忙著掙一天幾分錢的公分,多少回眼看著太陽老高,我們該放學了,大家就是不散工,又不能因為我們早退,只能等散工後一路小跑著回來給我們兄弟妹做飯。媽媽年輕時走路一陣風,做事麻利,一會兒功夫飯做好,又要忙著去餵雞和豬,即便如此忙碌,我們家還要給生產隊倒往出拿錢。但家裡勞力多的人,掙的公分也多,一年到頭隊裡不但給幾個錢,而且分的糧食也多。

爺爺奶奶去世早,我沒見過,父親在外面工作,有時回家帶回幾斤米,加上每年分給我家的糧食,一年的口糧基本滿足。有的戶不但磨面時連麥麩都和裡邊,還是要出去借糧食呢,等第二年分到了糧再還上,就這樣拆東牆補西牆的勉強度日。

八零年,實行土地承包責任制以後,家裡分了一頭母牛犢,媽媽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哥哥那時學習很好,做事細心踏實,幹活有板有眼,替媽媽分擔不少。

每次放學幹不完的家務,使他做作業到深夜,有時趴在燈下睡著,被媽媽叫醒,他哭著硬把作業做完,每每想起讓我心酸,同村像他那樣的五六人,看到其它夥伴相繼輟學回家,哥哥和兵子也隨之回家務農了,其實媽媽那時根本不願讓哥哥放棄讀書,是哥哥懂事不願看著媽媽為了這個家太累。

我家的那頭母牛犢因為小,當時還帶著夾子呢,我第一次出去放牛,剛走到坡上,那傢伙不服我的束縛,掙脫了跑到牛群裡,夾子也掉了,我一時手忙腳亂,急的大哭起來,伯伯過來安慰說:“牛就要是放開自己吃的,拉著可不行,沒事的。”這次放牛是我的一個人生第一。

從那以後每到星期天我就和兵子伯伯等將全村的牛趕在一起放,不再怕它亂跑了,而且還帶給我很多快樂,牛用長長的尾巴漫不經心地驅趕著牛虻和蚊子,悠閒的吃著青青草。小牛時而跑開,時而依偎著媽媽享受著愛撫與暖陽。

我找一塊坡上的平地,躺在厚厚的草地上,哼著歌,看頭頂瓦藍的天空雲捲雲舒,溫和的微風輕輕拂在臉上,盛開的黃刺玫和我現在沒查到名字的白色小花簇擁著漫山遍野,閉上眼,光線透過眼皮紅彤彤的,伴隨著深深的呼吸,氤氳花香、清脆的鳥鳴沁人心脾。

等休息一會兒,隨著第一波口渴的牛下到溝底,潺潺河水清澈見底,斑斕的石頭被河水輕輕撫摸,被河面的光反射,色彩斑駁陸離,泥鰍輕緩的在平靜的深水區享受愜意;成對的鳥兒在枝頭歡快的歌唱;趴在河邊喝幾口水,甘甜清涼,找一處山嶴,林風天籟,坐在樹蔭下,踩著厚厚的落葉,濃郁的.樹葉使光線熹微。

等牛全部下來,暢飲之後,我們也歇精神了,該趕著牛往回走了,我和兵子一路說著不著邊際的話,上著那緩緩的坡,等回到家己是汗漬涔涔,飢腸轆轆了。狼吞虎嚥的吃幾碗媽媽做的“涼魚”,精神又抖擻起來。

有一次,兵子帶著我,下一道蜿蜒的長坡,過一條溪流,那裡有一爿平地,靠山住著十戶左右人家。村口有一顆滄桑古槐,村莊周圍被丘陵擋著,背風向陽,顯得很緊湊。

剛到村口,汪汪的犬吠聲打破了這裡的寧靜,出來了一位五十多歲目光炯炯,穿著樸素而乾淨的叔叔,把我們接進他家,只見這家兩隻大窯洞,被煙熏火燎的崖上黑了一大片。靠牆放著一輛老式全木製獨輪推車,這種車只有愛好乾淨,不讓雨淋及時清理的人家才可能一直用著,否則,早已經當柴火燒了。

進窯去一看讓人唏噓,裡邊很深很寬敞,打掃的一塵不染,假如沒有門,可以停放一輛大型貨運汽車。門口有一個可以睡五人的大火炕,炕邊放著一張年代久遠的黑漆大方桌,油光水滑。窯深處正對門放著一個大包套小包(用蘆葦蓆子做的,兩頭連起來,底下用塑料布或者麥草防潮)的麥囤。

那叔叔講話器宇軒昂,滔滔不絕,從談話間我得知道他是某鄉鎮幹部,膝下六兒倆女,乖乖!怪不得說計劃生育是我國的一項基本國策呢。叔叔家那個大包套小包裡裝著十二擔小麥(我老家每擔按200公斤計),是包產到戶這三年來,除了交公糧,剩下的都攢在裡邊,叔叔說害怕遇到天災,收不到糧食,結果儲存措施不到位,出蟲子了。

站在包跟前就可以聽見裡邊唰唰的響聲,我和兵子藉助梯子上去抓了一把下來,麥和麵和在一起,好多已經成空殼,後來這包小麥被飼料廠低價收購。幾年後,兵子的妹妹嫁給這家的老五。

等我們過了小溪,爬上彎彎曲曲的長坡上塬後,已經是大汗淋漓,那一抹夕陽的落日餘暉金燦燦的照的我們的影子,長長的,急促的腳步提起放下,即將歸巢的倦鳥,嘰嘰喳喳齊聚路邊的枝頭,奏響了夜的序曲。那掛天際彎彎的月亮像淑女的細眉,和我們齊步往前走,等到村口,那晚霞吻著夕陽已經緩緩淹沒在地平線以下,幾家青煙嫋嫋升起。

聽說幾年前兵子因為給妹妹家收麥子,中午休息時看見門前的核桃樹下有一條蛇,試著去捉,結果拿在手裡摁蛇頭的木條腐朽,斷了,蛇回過頭咬在手上,人當場昏厥,妹子一家嚇的不輕,趕忙將人送往鎮醫院,治療一週回家後見著老人就抱頭就哭,說話舌頭還有點發硬呢,幸好有驚無險,這是兵子做的最懸乎的一件事。

時光荏苒 ,我與家鄉的腳步漸行漸遠,童年的記憶也將隨之模糊,因為兵子和媳婦在省城打工,我回去幾次沒見到他,和兵子見面機會很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