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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春光精美散文欣賞

文學 閱讀(1.14W)

送女兒上學,回來的路上突然不想直接回家,就轉道去了長涇公園。自去年夏搬來長涇,這還是第一次進這道門。因為從來不曾見過,也就有了期待,且因日子的增加而使期待愈烈。終於走進去,發現園子並不大,也就是東舜湖一角的面積,卻因了亭臺樓閣、假山植被的疏落有致,而顯得雅靜秀美。走在人跡稀少的小徑上,一雙眼睛四下張望,先是入門一架舊年的藤蔓,凌亂蒼茫地搭滿潔白的廊柱和橫樑,亂沒秩序的,卻有種蒼涼的年代之感。中間又見不知名的灌木上硃紅的新芽,寥寥幾枝,就點潤了猶寒的春意。走過去,立即被初萌新葉的垂柳撲了滿眼,掩映著一座小小的石拱橋,倚在水邊,沉默靜好。這會兒沒有誰家少年騎馬過斜橋,也不見滿城紅袖招,只那麼一絲絲柔若錦帛的柳條就夠了,比少女的衣帶更飄逸,無風自動,帶起一大片嫵媚的春意,時不時在你心上撩上一下,癢癢的,軟軟的,箇中滋味喲,難以盡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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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了大半個圈,才看見一個圓形的廣場,一角豎著兩隻長頸鹿的雕塑,有著金屬的質感,冰冷光亮,地面鋪著整齊的磚石,顏色交錯成簡單的圖案。漢白玉欄杆依著河岸繞成優雅的圓,乾淨得像是一塵不染。廣場的正南是一塊朝向正門的石頭照壁,上面陰刻了四幅圖,形態各異,是四個頗有難度的形體動作。也許是這江南多雨的關係,那圖案被沖掉了一般顏色,只有上半部還存著墨色,遠看倒不落魄,別有情趣的。時候還早,公園裡鍛鍊的總共也不足十人,還要加上我這初來乍到的'闖入者。偌大的廣場上只有一個黑衣中年男人,滑稽地揮臂抬腿,隨意舞動。我的出現並沒有讓他覺得難堪,繼續自如地運動著,那樣的坦然竟讓我羨慕——多少年不曾在人前盡情地舞動過了?幾乎忘記了自己也有身輕如燕的時候,矯健得令人豔羨。時間實在是經不起揮霍的,一轉眼就把我那跳脫的往昔帶遠了,只剩一個滯重遲鈍又膽小懦弱的影子,躲在陽光照不到的角落裡,染了一身洗不掉的蒼苔。

眼光一瞥,又看見去年的綠葉中間一簇簇嬌嫩的新芽,便拿出手機去拍。這時已經走進廣場一邊的那個小小的健身場地,裡面早有三個人在晨練,兩個中年,一個青年。青年也在跳舞,毫無章法,但透出活力和朝氣。一隻紅色的點唱機躺在石臺上給他伴奏。我站到健身器械上,一邊邁動雙腿,一邊靜靜地聽音樂。“姑娘送我一朵玫瑰花……”動感的旋律,勁爆的嗓音,將這寂靜的清晨吵出兩分人氣來。我抿嘴微笑。年輕人開始繞圈跑步,經過我身邊時好奇地問我:“你剛才在拍什麼啊?那樹葉上有什麼?”我說:“有新發的嫩芽啊。”相視一笑,他繼續跑他的步,我繼續邁我的腿。默數到三百下,換到另一個器械上坐著,屈伸兩腿,又去轉圈,伸展雙臂,雙臂畫圓,最後找一棵粗壯的大樹,撣撣上面的灰塵,就用背去撞五十下。很久沒晨練過,所有動作都是隨意的,因為隨意,所以舒適。早晨的空氣也很清新,已經沒有了冬天時的寒意,吸進肺裡,有些溫和的清涼,讓人心曠神怡。

邁出大門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街上多了很多車輛,熱鬧非凡,公園裡卻仍舊靜靜的,像被小城遺忘了,就連小河對面那些現代化的別墅都巍然靜立,不帶一毫人的氣息,美得像畫片上的風景,實是藏身在鬧市中間的一處世外桃源。我發動了車子,朝家的方向駛去。途徑東舜湖公園,又停了車下去走了半圈——東舜湖太大,就連一個公園也要半天才走得完,只好沿湖堤走走便罷。心情是極好的,忍不住掏出手機來給母親打電話。

“媽,早上出來逛公園的感覺太好了!”我說,“過陣子你們來我這裡住的時候,我一定要帶你們把這些地方都走一走,反正現在我有車了,到哪兒都方便。”

“你當我們這兒就沒有公園,沒有好地方了?”母親在電話中笑我。

“那倒不是,我是想把自己看到的這一切跟爸爸媽媽分享啊!”眼睛還到處逡巡著,對,前幾日就看見那一排梅樹開了花,現在一定有更多的花朵了。

“好,你先寫下來,過一陣我跟你一起去看啊!”母親笑著說。我關了手機,跑到那一樹樹姿態各異的梅附近,盡情欣賞那脫俗的花朵。她們並不嬌豔奪目,卻清雅怡人,虯枝交錯,展露風骨。我喜歡這種沒有侵略性的清美,淡淡的,小小的,靜靜的,絕不喧賓奪主惹人眼球,卻自有一份堅持,任風雲變換,人事荏苒,她就在那裡,微笑著,一如往常。我也要做這樣的一樹梅,只遠遠地站著,不靠近,也不爭春,熱鬧是別人的,我只要這一線自在與安然的春光就夠了。

離開前在那塊刻著“東舜春濤”的巨石前佇立了很久,看被雲層遮掩的太陽從巨石的頂端透出些微弱的光影,轉瞬就沒了蹤跡。春天是實實在在地來了,雖然還有很多樹光禿禿的,比如那高高挺立的大榆樹,還有湖邊那顆我說不出名字的大樹,上面星星點點的白色果子和不時飛來飛去的鳥兒,為無葉的禿枝添了幾分生動,有些類似希望的情緒從心底悄悄鑽出來,向外張望。也許只是一個夜晚的時間,這些禿枝上就會滿是翠綠的葉子,生命總是這樣的奇妙,讓人勃發,讓人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