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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以食為天系列之枇杷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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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對我誘惑最大的水果,就是洪師傅家門前的枇杷了。每天早晚,我都要趕著羊群,從他家門前經過。每次看到樹上黃燦燦的枇杷,我都要使勁地嚥下一大團口水。他家的枇杷樹長在豬圈旁邊,由於肥料足,滿樹的枇杷的個頭大,數量也多。密密麻麻,一大串一大串黃燦燦的枇杷掛在墨綠的枇杷樹葉間,特別顯眼,對我特別有誘惑力和衝擊力。

民以食為天系列之枇杷散文

我家也有一株枇杷樹,長在菜園旁的石壁上。由於營養跟不上,枇杷樹一直都長不大。每年結的枇杷果也就只有那麼二三十顆左右。而且還個頭小,只有指頭那麼大,都不及洪師傅家枇杷的一半。所以,每次吃完自己家的枇杷,再看到洪師傅家的枇杷,就特別饞,特想摘幾顆嚐嚐。

枇杷又叫蘆橘,樹高三到五米。葉子大而長,有銅錢厚,上面有一層厚厚的茸毛,長橢圓形,形狀如一種名為琵琶的民族樂器。枇杷在秋天或初冬開花,果子在春天至初夏成熟,比其它水果都早,被古人稱為“果木中獨備四時之氣者”。也正因為如此,人們習慣把枇杷與櫻桃、楊梅這三種在初夏可以採摘的水果稱作“初夏水果三姐妹”。

枇杷花小,呈毛絨狀。每一個枝椏間,總是幾十朵小小的枇杷花簇擁在一起,同時盛開,外形像一個個圓錐形狀。結果的時候,也是幾個或者十多個枇杷擠在一起。枇杷未成熟的時候,呈青色,上面有一層細細的茸毛。果實成熟的時候,茸毛開始脫落,漸漸變黃。在我們老家,枇杷通常在四月初成熟。在我們村寨裡,至今還流傳著“四月八,吃枇杷”的土家諺語。

吃枇杷時,先用清水洗乾淨,然後掐掉沒褪乾淨茸毛的枇杷頂端,再放進嘴裡,輕輕咬開,一種酸酸甜甜的味道便在口腔裡蔓延開了。然後,吐出光光滑滑的枇杷核,就可以細細咀嚼,仔細品味了。我記得三歲的時候,由於太貪吃了,一不小心,把枇杷核給吞嚥下去了。鄰居地主家的女兒嚇我,說:“這你可慘了,枇杷核要在你的肚子裡生根發芽,長出一棵高高大大的枇杷樹來了。”我嚇壞了,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哭了好久。

老家村寨裡的那些高大的老枇杷樹應當都是野生枇杷樹。大都是祖輩們從大山中挖來,移栽到屋前屋後的.荒地裡的。幾百年來,沒有誰會特意地去打理它們。掛果,或不掛果,或者掛多少果,除了小孩子,沒有誰會去留意。一代又一代土家人,在繁殖枇杷樹苗方面,倒是積累了一些經驗。他們先把用作種子的枇杷核倒在豬圈的糞坑裡,同豬糞泡在一起。挑糞澆灌菜園的時候,這些枇杷核也被澆灌在菜園裡了。到了春天,在菜園裡翠綠的蔬菜間隙裡,就長出了一些小小的枇杷幼苗。我們把這些小苗小心翼翼地挪到地邊上。三至五年後,這些小苗長到兩米左右的時候,再移栽到適合的地方。小時候,我就是用老人們傳授的這種方法,繁殖移栽過五株枇杷樹。都成活了,現在也都長成高大的枇杷樹了。

我記得在讀國小的時候,一個同學寫作文,把“枇杷”寫成了“琵琶”。班主任老師就給我們講了一個故事:一個富翁為了巴結縣官,知道縣老爺喜歡吃枇杷,就特意送了一筐枇杷過去。縣老爺首先看到的是禮單,上面寫道:“敬獻琵琶一筐。”縣老爺大惑不解,為什麼送我琵琶卻要用筐裝呢?這也特不文雅了吧?稍後,縣老爺看到了實物,原來就是他最喜歡吃的枇杷呀。於是,作詩曰:“琵琶不是此枇杷,只恨當年識字差。”唸到這裡,卡住了,一下子沒想出下句來。旁邊的師爺卻順口接了下去:“若是琵琶能結果,滿城簫管盡開花。”縣老爺聽了,拍案叫絕。

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上說:“枇杷能潤五臟,滋心肺。”有祛痰止咳、生津潤肺、清熱健胃之功效。銷量最好的中成藥中就有枇杷止咳糖漿和枇杷止咳沖劑。其實,我們老家的土家郎中,用於止咳平喘往往不是用枇杷果。而是用枇杷花和枇杷樹葉。特別是老年人的氣喘病和支氣管炎,都是去山中採集野生枇杷樹的花或者樹葉,用大鐵壺熬成濃濃的汁,一頓喝一大碗,病情即緩。我的小兒子有一段時間老是反覆感冒,咳嗽不止。老媽聽說了,特意去山中採摘了十多斤野生枇杷樹葉,通過郵局郵寄過來。

這些年來,國家的經濟發展很快,農副產品也比較豐富。枇杷也不像前些年那麼稀少了。幾乎每個超市和農貿市場的貨櫃上,都擺有枇杷銷售。只是這些枇杷品種和品質,都是經過嫁接和改良過了的。在深圳,我沒少去超市裡買枇杷。超市裡賣的枇杷,幾十塊錢一斤。價貴,個大,皮薄,特甜,我沒少吃。但是,怎麼吃也品不出家鄉的那種味道。家鄉的枇杷是一種純純的酸甜味,而超市裡的枇杷則是一種純粹的甜味。當然,超市裡也有某些枇杷帶有酸味。但是,那是枇杷還沒有達到成熟期的時候,為了能夠提前採摘,果農噴灑了激素藥物的。那種酸味根本就不純,讓我總感覺有一種另外的味道在裡面。也許,老家的那種純純的酸味裡面,有我對家鄉的一種念想和情感吧。我曾經就在一首詩中,寫到小時候偷摘洪師傅家枇杷的情景,那種記憶,每次讓我回想起來,都是如此的愉悅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