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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座散文故事

文學 閱讀(1.98W)

我姐生病住院遠在合肥。星期六上午,我坐公交趕往汽車站去看望姐姐,一踏進售票大廳便傳來播音員清脆的聲音:“池州開往合肥的班車即將出發,請買票的旅客趕快上車。”

同座散文故事

當我氣喘吁吁爬上飛雁大巴時,發現車子裡已座無虛席。“第四排右邊靠窗好像還有個空座位!”司機頭也不回地說,大概從前面鏡子裡瞄到我站著。

拎起大包小袋,我恨不得飛到座位上。突然,離座位還有一步之遙時我定住了:旁邊座位上一個四五十歲左右的男士似睡非睡,有點捲曲的黑髮亂糟糟鋪滿頭頂,消瘦的兩腮上胡茬兒如雨後春筍密密麻麻,一件有褶皺的灰舊西服套在身上,好似一箇舊麻布袋掛在竹竿上嚇唬貪嘴的鳥雀。

“要不要到裡邊座位上去坐?”我猶豫不決心裡夾著一絲恐懼。昏暗的車廂裡有些溫暖,我扭頭想碰碰運氣:有的乘客興致勃勃於手機中,有的乘客閉目養神,有的悠閒地聊天,根本找不出第二個空座位。我沮喪,不,害怕!別無選擇,我最終小心翼翼地跨到靠窗的座位。

“ 請大家系好安全帶!”司機喝了一口綠得發亮的青茶大聲說。

我目不斜視,右手先摸到半截安全帶,左手摸索了半天也沒摸著另半截,我聽見同座已扣響安全帶。是不是他繫了我這邊的安全帶?我暗自猜測。沒有“安全帶”,恐懼一下子籠罩了我整個人。

“飛雁”在高速公路上極速行駛。透過車窗,遠處一會兒傳來一片片金黃色的稻田,一會兒飄過一棟棟高樓大廈,一會兒映入一座座青山。雖已深秋,山上的樹葉還緊緊依戀著樹枝不肯遠嫁,它們深知一旦離開滋養它的大樹,便會憔悴枯黃。昨晚七撿八收忙到十二點上床,此時睡意一陣陣向我襲來,不爭氣的眼皮老打架,我努力的一次次睜開它們,渾渾噩噩瞪著朦朦朧朧的眼珠。誰知道身邊的他是什麼人?

“呼……呼……”不知何時他已進入夢鄉,那鼾聲如同北風吼叫,一陣高一陣低,時而尖銳時而短促。伴著鼾聲他的頭不由自主東歪西倒,我忐忑不安使勁往玻璃窗邊擠,時刻提防著生怕他頭一下子歪到我身上。還好!每次他的頭像彈簧一樣又立刻彈了回去。面對如此“陌生”的男子,“唉,真倒黴!”我雖心生不悅但只敢在心裡埋怨。隱隱約約他身上傳來“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紅紅的小臉……”我側耳細聽是手機裡唱了一遍又一遍,我幾次衝動的想提醒他一下,但一次次我欲言又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家休息一下啊,要方便的趕快下去!”司機站起來大聲說,“飛雁”已悄無聲息地馳進一服務區。鼾聲戛然而止,同座解開安全帶快步走下車。我終於得以舒展一下四肢,就在這時,我看見兩座位間的縫隙裡卡著什麼東西,我連忙伸長兩指使勁夾出來,“咦?是我座位上的安全帶!”我差點失聲大叫。籠罩於身的恐懼開始慢慢消散。

十幾分鍾後,在司機的招呼下,大家一一回到車上。我瞥見他朝服務區那個藍色大垃圾桶裡,扔掉了還沒來得及吸完的香菸,就在登上車門的那一刻,他扭頭朝座位上的我頷首微笑,我猝不及防碰到他的目光:憔悴的臉上毫無惡意。佔據心頭的恐懼也在漸漸褪去。

公路兩旁的白楊樹像一排排穿著迷彩服的戰士,雄赳赳氣昂昂。“飛雁”安穩的行駛在合肥郊區,再過二十分鐘,將到達合肥南站。

第二天上午八點,我拿著姐姐的化驗單想諮詢一下主治醫生,空蕩蕩的辦公室裡,只看見一個“白大褂”在辦公桌前低著頭。我輕輕敲了敲門,“白大褂”扭過頭,目光相遇的一剎那,幾乎是異口同聲:“你不是……”眼前的“白大褂”雖然整潔乾淨,但臉上依然透出憔悴,我還是認出了他。

他先開了口:“我昨天是不是很狼狽?上車的那麼多乘客都不敢不願坐我身邊的'空座位!”我如一個卑微的懦夫,此時不知說什麼好。他接著說:“老家八十多歲的母親摔了一跤就去世了,明年就是母親的本命年,我身為醫生卻救不了她……”

眼淚已經溢滿我的眼眶,不知是感動還是羞愧。我暗自揶揄自己,總是教育孩子“不要以貌取人”,做一個心存善良的人,可是,我自己做到了嗎?

我不禁為自己的幼稚、狹隘、多疑而自責。在今後的旅途中,在人生的道路上,我將用真誠和善良的心對待身邊的每個人。正如冰心所言:“愛在左,同情在右,走在生命的兩旁,隨時播種,隨時開花,將這一徑長途,點綴的花香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