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才華齋>範例>文學>

輕輕相遇,淡淡離開抒情散文

文學 閱讀(6.08K)

相遇,緣於一句似曾相識的問候,而似曾相識的你便清朗的立在了我的身畔,這一程便如清晨的細雨花市,我撐傘走過,而你是那株眸中含水令我不得不回首的綠葉簇白蕊。

輕輕相遇,淡淡離開抒情散文

相遇的故事,原本沒有那麼鮮麗,化在墨字丹青裡,卻成為令人羨的音符,點跳著蠱惑人心的芭蕾。

於是,相遇成為向日葵的開放,看不到籽粒,卻黃灼的花瓣蕊心如盤,兀自的以為可以盛開出一片天。所有相視的目光都成為粉色的郵箱,裝著字字句句塗塗畫畫的細碎,用神祕的微笑捆紮,以為所有的這些,都是珍貴的不可棄,且要儲存得歷歷可證。

因為相遇,四季都被強添了表情。

春來等不及青色入境,便徑自以為那是思念的頹廢;夏來四野豐茂,卻偏尋了一座茅屋相對,堅定地告訴自己,那是等你的固執與孤單;秋來本就蕭涼,一葦蘆花,一束陽光,都成為嘆息之下的堅強;冬來走在輕霜厚雪之上,那樣的沉澱與飄落本就是一曲清寒,彈奏著記憶,更愈掬一刻你的手暖。

為相遇,害怕計算時間,總私自想象那是密密的街巷,那是綿綿的長城,有數不清的磚石,可以臨街掛滿迎你的花,可以聽千年的風嘯探看你的垛口卻不傾不倒。

是我長大了,還是時光變老了?怎麼好似只一夜的時間,我便懂得了世間的相遇其實都只是輕輕的道理。

如果春天裡與你相遇,那剛剛萌發出青草的徑上,早鋪了別人喜嫁時撒的花瓣,我們只是沿著它看一場生命中的熱鬧。路端是別人的`出口,我們的腳下只留此一路的微微花香,最後終要入了泥土的口腹。或我們都是鳥,徒步的僅是一程,而後依然各自飛翔。

如果夏天裡與你相遇,我只是那盛晴夏花裡偷得半日閒唱的紡織娘,織一身綠色的裝跳躍在你的紗裡帳外。卻在夏夜裡不抵一隻熒蟲,熒蟲還可如星,點灑在瓶中成為夜中的風景,而我的新裝不過是最後的一殼標本,夾在書頁間,卻換不來你手捧的觀望。

如果秋天裡與你相遇,我做了那提醒你的手間揚花,花瓣如蝶,紅色鮮亮,只是暗夜般的背景下,手指是如斯的蒼白與纖弱。與你的相遇,其實是地錦,攀爬生長在時光的房舍屋頂,秋來的時候紅得像貼風的經幡,全是紅灼灼的執念。你無視花季,而我錯誤的揚花,於是,我便只是那座蒼色的門,看著你如那紅衣的少年,虔誠的仰望一牆無關我的荼蘼。

如果冬天裡與你相遇,你便是那雪花,在我揚起的素手間,寫滿心事,卻是必然要融化的宣箋。相遇的印記,便是雪下埋藏的枯葉,安靜的擱著我的抬首,你的回眸,安靜的最終化為換季間的泥土,卻再生不出同一片刻著相遇的葉。

不出預料的結局,其實,便是淡淡離去。

我學會了看海,一個人的牆圍,一個人的海邊。離海很遠,因為恐水而站在圍欄處俯望。第一次知道海是如此的溫厚,由著山島躺在其間,由著陽光點點在其上呵癢,一波如鏡的藍便因這些嬉鬧而少了深邃,多了開朗。任我放心的看它慢慢走到我的身前腳下,充盈在我的眼間。世間無論恐懼,其實只要懂得這般相隔的寬容就好,沉潛的心事相交,卻是沒有波襲浪卷。離開海,沒有承諾,卻知道會一次次回到這裡,就如兒女歸家一樣。離開你,沒有誓言,只將那一座相遇的城堡嵌在照片之上,而我是那個只有背影的素描。

我時常落座於書廊,室內有茶茗清幽,偶爾側首,可以看到落地窗之外的塵攘。

會想起那條街,石牆木籬內生長著蓬盛得要在牆外開花的樹,未至秋,已然一陣輕風,即落一牆底街邊的粉瓣。與你的相遇便也是這般,大概是盛極了想象,於是,必是輕蕊早早落了一地,說不出殤,那些輕粉只是太青春的印跡,無關憐愛,無關拾取。

會想起那座曾經一起走過的天塹之間搭起的橋,山嶺鬱樹就在兩側,輕雲水霧就在眼前,木製的拱橋卻如斷橋一般的活躍而清晰。其實,實在不必拿斷橋的故事在此演繹,那樣的空山間,那樣的雲霧裡,更適合一個人走過橋身。那個青衫的少年,那個素衣的女子,是紅塵甕中的擷花,難得有這塵之上,唯一一次的各自散香,他日承水沏茶,或者正可以一杯中淺淺笑對,茶心相同。

我會想起佛前的花,一樹青櫻,一枝蓮。青櫻自有盛意,開得亂了塵眼,落時如佛撒瓣。而蓮自有清疏,一朵紅粉一朵潔素,瓣瓣皆是清晰的脈絡,就像佛前靜默的長磕,無亂無迷。或你便如青櫻,我便如蓮,我們只在佛前的山門間相遇,佛澤裡卻許下了不同的願。當櫻在簷前如雨落時,蓮卻入了檀色,那場相遇於櫻便是壇裡的一點足矣,而未盛滿的蓮只得用墨色描盡相遇的蓮葉。櫻對佛說,請佑我年年季季的繽紛,蓮對佛拜,請容我做佛足下的蓮座。眾生萬相,是以,無人計較,只淡淡歸於負命。

我從來不懂得相留,還有解勸。是以,我會幫你整束行囊,而我,大概只是站在這一處的陌路之上,為一頃相遇和一瞥相見送上經年祝福,情願能伴到抵岸。曾以為我也有一片紅牆,等著誰來駐牆而歡,而後鼓了入庭院細聽絲竹之心。終究抵受不住陽光的傲視,我情願褪色而成為樹影的一面檀鏡,不計容顏,不聆叩門聲。

時光將它的一絲絲一縷縷遞給我,讓我纏繞成各色的線團,我便將微笑化為竹針。歲月總想考問我,它有多大的年紀,我緘默不語,只一針輕輕相遇,一針淡淡離開,織一件紅塵的鮮衣,有一天拿給搖椅上的歲月看。而那時,我們早已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