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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炊煙起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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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兒子一起晨跑,走到村子和田野的接壤處,看見一個低矮的瓦房的山牆上,飄出來嫋嫋乳白色的炊煙,煙囪是很簡單的在牆壁上接上去,外面糊著褐黃色的泥巴,煙囪上面蓋了一個瓦片,因而炊煙就分成了兩股,隨風飄蕩,與田野裡氤氳的霧氣縈繞在一起,讓這個初秋的早晨有了幾分古色古香的氛圍。

又見炊煙起優美散文

小時候炊煙和布穀是農村司空見慣的常物,那時候每到做飯的點上,家家戶戶各式各樣的煙囪裡就會飄出來縷縷炊煙,那炊煙大部分是乳白色的,代表這些飄出來炊煙的人家生活比較貧困,燒的是材火或者樹葉一類,而且炊煙的味道是一種樹的芬芳,有經驗的人會聞出來是什麼樹種,這一類炊煙一般是一種瀰漫狀態,在風的扶持下不一會就盤旋在半空中,有的炊煙是瓦藍色的,裡面是一種辛辣的味道,這些炊煙的人家是有錢人,燒的是煤,這一類炊煙一般是直直的升上去,然後在半空中被風打碎,炊煙在早上,中午,和晚上是不一樣的,早上的炊煙輕柔,如同楷書,中午的炊煙剛勁,如同行書,傍晚的炊煙最為美麗,這時候夕陽西下,油脂一樣的夕陽包裹著炊煙,往無邊無際的夜色裡蔓延,那炊煙婉約輕盈疏離,宛如狂草,炊煙裡裹著狗吠,拉風箱的聲音,孩子香甜的咂奶聲,打水的人們扁擔勾的叮噹聲。。。那是一幅恬淡的鄉村畫卷。

我們小時候的學校是一個大祠堂,在村子的正中間,說來也奇怪,那些炊煙在各家各戶的煙囪裡升起來,然後匯聚在一起,如同游龍一樣聚集在學校正中間的那一棵幾人摟抱的銀杏樹下,這時候我們的腳手開始不安分起來,不是桌子呲啦挪動的聲音,就是板凳倒地的聲音,講課的老師會心領神會的放下黑板擦,說放學,其實這時候距離下課鈴響還有十幾分鍾,那時候吃的飯沒有油水,炊煙好像是一個誘人的肉包子,誘惑的我們的小肚子咕咕叫,放學的路上,孩子們會拼命的嗅炊煙的味道,然後分辨出來誰家又是蒸紅薯,誰家是蔥花油饃。

那時候家家戶戶每年都要打一次灶臺,打灶臺非常有講究,那些打灶臺的高手,不僅打出來的灶臺好看工整,而且煙道合理科學,省材火,而且灶房裡沒有煙氣,打灶臺需要提前好幾天給工匠打招呼,然後把籃子裡換鹽的雞蛋拿出來幾個,還要用小石磨去磨麥子,好給匠人烙油饃,還要去供銷社打上一斤包穀燒酒,雞蛋剛好炒一小碗菜,當然蔥花比雞蛋多,父母一個勁的.勸工匠吃雞蛋,而自己總是加起來又放下,那時候炒雞蛋是連雞蛋皮炒進去的,雞蛋皮工匠不吃,他走後我們小孩子就會風捲殘雲一樣,把盤子舔得乾乾淨淨,雞蛋皮用油煙炒過後,脆香。

我讀高中那一年,每次星期天去上學,總是會望著家裡那熟悉的炊煙在身後飄飛,然後想像一下家裡現在是什麼飯,母親一定帶著藍色的頭巾,一邊往灶膛添材火,一邊彎下腰用嘴吹,母親的臉上一定是有一道道的灰塵,那是炊煙親吻過的痕跡。

現在家家戶戶都是煤氣灶,最不濟的也是蜂窩煤,炊煙再也不會在村子裡傍晚時分浩浩蕩蕩的匯聚起來,與夜色纏綿,與風兒對舞,外邊回來的遊子,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看見村子裡遠遠嫋嫋升起的炊煙,有一種回家的踏實和幸福感。

現在這個破舊不堪的瓦屋,這個歪歪斜斜的煙囪飄出來的炊煙的人家,是一個和我年齡一般大的寡居男人,他一個人居住在田野和村子的接壤處,前幾年,他曾經收養了一個神經病女人,那個女人天天晚上大喊大叫,他衣不解帶的整夜看著她,天天牽著這個女人 的手在田野裡轉悠,後來這個女人丟了,他竟然跑遍了附近幾百裡的地方去找,他和我一樣大的年紀,看上去像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他從來不和村子裡的人來往,就是和你走個碰頭也不理你,他天天騎著電車去漯河,早出晚歸,沒有人知道他幹什麼去了,他是村子裡一道另類風景線,如同他瓦房的炊煙一樣,是鄉下最後的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