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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九月散文

文學 閱讀(2.17W)

我出生在九月。

我的九月散文

冥冥中我被選擇在九月這個季節裡與這個世界重逢——我把我的到來理解為和這世界的重逢,是因為我覺得我欠這個世界的太多,一生不夠,需要用幾生幾世來救贖或償還。老鷹樂隊的主打歌曲《加州旅館》有一句歌詞說“你可以結賬,但你永遠無法離去……”,因此,重逢只是前世的愛恨情仇還未曾了結,這一世,我還要繼續償還。

有意思的是我斷定我的前世應該不是人類——如果我在前世沒幹過什麼壞事,那麼上蒼也不至於懲罰我今生為人,讓我以身抵債,飽受人生的煎熬。

我曾無數次的夢見我在九月紅黃參差的叢林裡奔跑,拖著長長的尾巴,後面還有一群妖魔鬼怪在追逐我,想吃掉我。雖然我的肉或許美味可口,甚至能讓它們長生不老,但我斷定我不是唐僧,因為在唐僧的眼裡這個世界是無色的,而我喜歡九月,我眼裡的九月是那麼的花騷斑斕,而且多情。

我也不需要用C14進行β衰變來檢測我的前世是什麼模樣,憑我現在的這幅長相就可以斷定:我的前世應該是一隻鼻樑塌陷、滿臉褶皺,渾身黢黑的猩猩一類的靈長類動物,我不會屬於貓科,貓科動物在它們的世界裡是屬於偶像派這一類的,具有明星氣質,它們或威猛孔武、或玉樹臨風、或面如桃花、或豐乳臀;它們有色彩斑斕的皮毛、威震山林的吼聲和吸引異性的翩翩舞姿;它們還喜歡吃別的動物、喜歡賣弄風騷、喜歡追腥逐臭……,而我,顯然沒有這些方面的潛質和遺傳基因。

不管怎麼說,今生今世我已經捨身為人,而且上蒼又滿懷盛情和歹意的讓我在九月這個千山翠染,萬籟有聲的季節裡出生。

除了我的長相,我相信上蒼是想讓我用秋天的眼光來看待這個萬紫千紅的世界的,因此,我的語言有些花哨、眼神有些憂鬱;我走路的時候蛇行雀步、看人的時候鷹視狼顧;我喜歡看八月十五的月亮、聞稻菽飄香的味道、吃樹上樹下的果子,撿秋風裡的黃葉……。

所有這些都符合秋天的景緻和在九月裡才能發生的.故事。因此,我用眼睛就可以告訴你我喜歡你或者恨你,而不必像大猩猩那樣拍打著自己的胸脯來傳遞對你的感覺;也不會像貓科動物那樣對著樹木草叢留點體液做為到此一遊的印記或回家的標識,我直接用秦腔或者川普來對話這個世界,或者,向你傾訴。

其實無需贅言這麼多,我在九月裡來叩問這個世界,這本身就表明我和九月是有淵緣的。

我的初戀在九月。

愛情是怎麼回事?那時少年的我不知道——其實直到現在我也沒怎麼弄明白。但是作為一種動物,有些事情是天生就具備的本能,比如孔雀見了自己的伴偶會抖動自己花哨的羽毛屁股、驢子見了自己相好的會死聲噎氣的吼叫、軍艦鳥看見異性就把自己的喉嚨鼓的像紅色的氣球。而我在看見我心悅意愜的女孩的時候就會心跳的厲害。

或許是命裡該有此劫。那時我剛剛讀過一個佛教的故事。

說有一個小和尚從小到大都在寺廟裡敲木魚唸經,從未出過廟門,一天老和尚帶著他出門辦事,在路過一條小河的時候,河裡有許多女人正在洗澡,她們嬉戲打鬧,好生快活。

小和尚看見後就問老和尚“那都是些什麼動物?”

老和尚不希望他的弟子沾染塵世的情愛慾念,就說那是一群在河裡洗澡的綠鴨。小和尚聽了後卻坐在地上不走了,對他師父說:“我看見她們心跳的厲害,我想要那群綠鴨……。”

這個故事對我的影響或者說毒害是何其的深,我當時就想當和尚了,然後想去河邊看看那裡還有沒有綠鴨——我也想要我的“綠鴨”了。

在那個九月,我真的有了一位心裡的“綠鴨”。當然,我不是在河邊而是在我的中學課堂上發現了我的“綠鴨”,她是我的英語老師,紅脣白齒,面如粉帛,說一口誰也聽不懂的語言。當我看見她講課激動時緋紅的臉蛋就像九月裡熟透了的柿子,凹凸有致的身姿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的時候,我有點暈,開始拼命的心跳,並且我寫字的手顫抖的厲害,不聽使喚了,以至於把數字“1”寫成了英文“S”,把“S”又寫成了希臘文“”。

我突然就想到了小和尚要的“綠鴨”——原來找“綠鴨”也未必非要當和尚去過河!這樣我興奮的都不知道什麼是秋天了,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像發瘋了一樣的拼命奔跑,當我看見路邊的柿子樹上墜滿了和英語老師的臉一樣紅紅的柿子的時候,我毫沒猶豫的就扔掉書包,爬上樹椏,吃下了一個又一個的柿子……。

現在想想,那是多麼美妙而又青騷的記憶啊!

只是,光陰這隻白駒蒼狗總是喜歡吞噬我們的青春、容顏和記憶。如今,生活已經把我折磨的像一隻板鴨,我曾經的那位“綠鴨”也早已不知道遊向那條“春江水暖”了。

但是,在那個九月,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後來人們在病入膏肓時反覆呻吟、並始終找不到最佳答案的一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

也許我可以告訴你:綠鴨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