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院子的花壇裡有兩棵樹。一棵是李子樹，一棵是花椒樹。
要說起俺家的花壇，還得從2003年的翻蓋新屋說起。我出生在那個家，童年的幸福記憶和憂傷的少年記憶都留在那所五間有泥坯和磚瓦的房中。或許父親不想讓我想起不高興的記憶。那年開春的時候，我動身往學校的那一刻，我家的房屋也在一點點地拆除著。等我五一再回來時，主體已成型了。因為空曠的建築裡啥也沒有，父親就住在臨時搭建的簡易房裡，看著那些，心中是滿滿的辛酸。我也為自己上學不能幫他一起幹活而暗自傷神。
父親說：“掀房子時有很多人都來出主意如何規劃新建築物。”房子的平面圖紙是父親自己畫的，地基好了以後，我家直接把主體包給了父親的學生。因為我家人心比較平和，平時觀看的人也不少。閒聊中父親會和他們一起討論，將來的院子是全打成水泥地還是留一片土地。
話題一出，眾人七嘴八舌地各執一詞。有的說：“叔，院子全打水泥吧!現在都興這個。”有年長一點的人說：“叔，還是留點地方種種花草也不錯。”
說留點土地的人是因為知道以前我奶奶愛種花，父親因為想孝敬母親，會經常從外面帶回來新的花色。和奶奶一起培育新品種的月季花。真的有棵老月季都長成了小樹，奶奶在家人的幫助下還給它弄了個新造型。因為花的`養分足，長勢很快。我們走過去的時候她一直想拉著我們說話。我猜估計她是感謝我每天上下學時對她的照拂。
當然，說鋪水泥地的人，也是出於父親的關心。都知道他早年喪父，中年喪妻的慘痛經歷，不想他太過操勞了。年過半百了，兩個兒女的工作家庭都比較圓滿，只剩下家中的么女我了，都想讓我父親休息休息喘口氣了。無奈父親這人是閒不住的。最終爸爸留下了一個小型花壇，總算每次回老家放眼一瞧都是滿眼滿心的鬱鬱蔥蔥，自己開心的不得了。
我家花壇一開始養了一點蔥，幾株月季花。有一年也不知道父親咋想的，他把月季花都拔掉了。也不知道從哪裡帶來點草莓苗。長大的時候就變成了酸酸甜甜的草莓了。姐姐家的女兒正學寫作文呢，她覺得有點難度。我記得我還和她一起寫了一篇有關草莓的作文呢。
那時候，我還在安陽上班，偶爾回回老家。一般回縣城的姐姐家和姑姑家。那時的父親也沒退休。一個人在家多，但是他也沒閒著，經常給姐姐、哥哥、姑姑家送菜、玉米糝、大蒜、南瓜。或許父親是草莓成熟的季節路過縣城的時候，看到大街上有很多買草莓的人。我想他肯定是問過價格，也知道小孩子們喜歡吃，又知道街上賣的草莓，肯定不會有他親手種下的好吃。為了他下下一代的晚輩們，他狠心地拔掉了自己母親鍾愛的月季花。
父親種了幾年草莓後姐姐們嫌他太辛苦，都勸他別種了。還是以身體為主吧!經不住家人的勸告，父親終於還是換下了草莓。月季花的歷史又開啟了。
我最開始發現花壇裡有苗苗的時候，我告訴父親他也看不出是啥東西。最後，我倆商議留他們一段時間吧!經過時間的推移父親也弄清了，那棵不知道是啥的苗苗是李子樹，不止一棵，有些被我們撥掉了。
記得發現李子樹後的不久一年，我們在他的身邊也發現了一棵花椒樹。我和姐姐經常回家時都會圍著這兩棵樹轉悠，我倆常說，他們咋會長在一起呢?李子樹可以理解，那時從我們被丟棄的李核兒長出來的。花椒我們就都不能理解了，兩棵樹就在我們都不理解的狀態下，長著長著就纏繞到了一起。
有時候我會想起舒婷詩中提到的橡樹，有時候我也會想到了婚姻。兩個有不同性格、愛好、家庭背景不的人，因著特殊的條件，由單身進入到婚姻裡。屬性角色雖然各有千秋，但他們就這樣在別人驚奇的眼光中走到了一起。
當然，在決定這兩棵樹的生死階段我也提了很寶貴的意見。我爸爸看著日漸長大的樹發愁了，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到底我們留哪棵樹。因為花壇的面積小，樹的周圍還有月季花呢。最終在我的要求下父親留下了花椒樹。
2014年的時候，我家的李子樹結了3個李子，到了2015年時就多了。我爸給了大爺家幾個，自己和侄兒吃了一些，我暑假回家住著的時候，父親還給我留了20多個新鮮的李子，我迫不及待地伸手摘了一個，也不及洗就放嘴裡吃。摘李子的時候我動作太快，被旁邊的花椒樹拉著了，這一下子我也看到了掛滿花椒的花椒樹。我說今年的花椒不用買了。父親也說是，幸虧當年聽你的話把它留下了，看今年的花椒還不少呢，不用上山摘花椒也不用上街上去買，看了還真是機緣巧合，我想這就是大自然的恩賜吧!從此，這兩棵樹就成了陪伴父親的人。
因為種種原因，我有兩年暑假沒回家了。今天趁著國慶放假的機會，回去看看父親。一推門就看到我家的花壇，也看到了那兩棵樹。我想今後那花壇的使命就是靜靜地陪著我父親。
張瑞賢 筆名如煙，現居林州，愛好音樂。
【本文作者：張瑞賢。(公眾號：芝蘭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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