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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清明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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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清明節眼看要臨近了,春雪沸沸揚揚地飄了好幾天後,住宅小區侍弄花園、兼顧看守自行車的老夫婦,一直以來被孩子們喚作“花奶”和“草爺”的忙碌裡,早醒的草芽兒,探頭探腦地張望著,在我驚詫又空洞的目光裡,迅即掩隱了。還有幾株碧桃樹的枝梢間,也隆起小如米粒又不甚清楚的芽苞,疙裡疙瘩的。有天中午,陽光和暖,我站在花園前,似乎聽見它們的絮叨,一會兒對身旁沉睡的月季,一會兒又對幾米開外“七里香”。

又是一年清明隨筆

那些場景像是歲月的印章,抑或一段安靜的文字,還有愛,時光的利刀閃過即戛然而止。

母親和婆婆,各自忙著準備清明節的紙錢。黃燦燦的金箔紙摺疊的元寶,一張一張拓印的冥紙,都在無聲地暗示清明節。

家附近一個稍大的喪葬用品店裡,一摞摞一沓沓,從某地的工廠,或翻山越嶺,或輾轉數日,擠著趕著,抵達後擠擠挨挨疊放著許多上墳祭祖用品。琳琅滿目,種類繁多,討價還價之後,在某處停留幾天或者一小會,即刻起程,奔赴最終的目的地——墳。不管中午傍晚,每次路過,目睹他們忙碌的身影,無丁點的哀思,倒是慶幸生意的紅火,有點譏諷又無比真實。

年年一樣的清明,年年不一樣的拜祭。不知那些亡靈們,是否知道我們的祭拜。而祭拜先祖,也算是清明的一種別樣情節,讓一種幽幽的釋懷得到滿足。

一直以來,我們遵從在清明節前幾天上墳祭祖的習俗。說來也怪,祭祖的祭品缺什麼都行,就是不能缺扁豆芽,涼拌或是小炒皆可。

這個千百年來一直延續著的中華民族傳統與美德的習俗,即使在明媚的春光抑或陰霾的日子裡,心底那份感恩的情懷,依舊那樣靜靜地在我們的生活裡回放,烙印般烙在我們的心坎上,也盛開在那座有著父輩們跨進的永恆土地上……

先人的墓地,是我們最熟悉的地方。默默無語的田野裡,望著先人的棲息地,感到時光在凝固,思想在凝固,記憶在凝固。春雷驚醒了萬物,為何不能驚醒父親?

去祭祖,是因為思念,也是因為感恩。然而,感恩與思念並不侷限在清明節,只是清明節,把所有感恩和思念的情懷推向了及至!

有閏月的年份,墳上的土是不能不填的。每年,三叔或者四叔都會提著木杴侍弄墳堆。堂哥在墳地附近的土坎上挖土,讓我們背土。這一天,貫穿在春天裡,也貫穿在我的生活裡,像一片定格了季節的剪影,在注視裡靜靜地流淌緩緩地流逝,總使我難以忘記……

印象深刻的一次,陽光還算溫暖。我們十幾個人,每三人一組,揹著揹簍,一字排開,由堂哥裝土,而後一個接一個,將土背到墳包上,由叔叔們負責將土勻稱地分攤開。三叔初步規定我們每人要被三揹簍,說一個墳至少需要三揹簍。可在背土過程中,三揹簍遠遠不夠。我背土的時候,堂哥照顧我裝的不多,而我歪歪斜斜地從地頭踉蹌著背到墳前,土已經撒的所剩無幾,倒是我成了土人。即便那樣,我堅持背夠了我的三揹簍土,勉強的再也不能勉強,但心裡覺得踏實安穩。至於每個墳上是否有我丁點的辛苦,我無所謂。每人背了三揹簍之後,繼續背。我得到赦免,無須再背,即使我硬要求著背一次,也是在妹妹弟弟們的幫助下得以完成。

我不孱弱,我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但在家人看來,我需要呵護,我必須被呵護,總處於被關照的行列。家人就是這樣的,不管你有多失敗有多優秀有多堅強,只要你是那個大家庭裡的一員,你的喜怒哀樂都在他們的惦念裡,儘管平時無聲無息。

墳上的土填的差不多了,我們開始點香、燒紙錢、插花、獻祭品,還要點燃一支菸,插在芨芨草的莖稈上。一炷香的飄渺裡,崇敬在心底升騰;逐一獻上各自從家裡帶去的祭品,為孝道描摹細節;焚幾許紙錢的瞬間裡,泉湧的思念紛至沓來,連三叔都眼圈紅紅的,叩首、磕頭的禮儀中寫滿虔誠。面對土堆裡深愛過我們的人或是我們深愛過的長輩們,我們今生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懷念。

那暖暖的陽光,淺淺淡淡的鋪灑在我們身上,有些漫不經心,又有些專心致志,無論怎樣,黃土堆裡安眠了多少年的親人們,或許為這暖暖的春光,等待了漫長的冬日。

“燕子來時春社,梨花落後清明。”不管是傳承文明、對先祖的祭奠、恪守孝道,還是期待一次隔世的對話,清明就這樣淡淡地走來了。

一樣的清明,不一樣的風俗裡,懷念和感恩是那麼的相似。儘管我出生的地方與父親長眠的山頭相距不到百里,然而那裡的清明卻又是那樣的簡單。

我被清明牽絆著,就這樣,年復一年。不管是我出生的積石山下的小村莊,還是父親永久守望的山村,清明對於我是一樣重要,感恩的心和思念的情感是不容懷疑的。我的萬般哀思,從不同的方向,隨縷縷春風,湧向那一個個黃土隆起的墳堆。

願生者更美,逝者有所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