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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天堂還好嗎優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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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極易懷舊的人,對於生命中陪伴過自己那些光陰路程的人,眼中曾收納過的風景皆一一銘記於心。因為舊時光而記住他們,也因他們記住那些舊時光。把昨日與今日用珍惜相連串,輕放在記憶深處,直至滄海桑田。

你在天堂還好嗎優美散文

還記得,第一次得知你的名字,是開課第一天班主任點名。點到你的時候,你用最大聲應答,惹得全班的人都向你投去目光。小小的個頭,白皙的面板,很乾淨的髮型,挺直著腰板站在那裡,像極了一個向首長報告的小士兵。我知道了,你有個很男生的名字——張浩。

還記得,每次讀書你的聲音都比別人高出幾分貝,站在教室外面,都能清晰地辨別出你那洪亮的嗓音。還有那搖頭晃腦的模樣,總是讓我聯想到古裝劇裡那些私塾裡搖頭晃腦著背三字經的學童。

還記得,因為你嚴重近視,個頭又小,被調坐在我的前面。常常在下課的時候你會轉過頭來,睜著炯炯有神的大眼,真誠地笑著,叫我一聲:“夏丫頭。”露出那兩顆大大的門牙,然後讓我陪你下一局象,每次都沒分勝負上課鈴聲就敲響了。或是我們討論一些有關張學友,有關文言文的話題。那時候,我們都喜歡老張的'歌,喜歡文言文。

還記得,偶爾別人惹你生氣,你總是皺緊了眉頭,一言不發,用大大的眼睛睥睨著他。同學們總說,你是沉默的獅子,那眼神足以讓人心寒。

還記得,每次上體育課,繞操場長跑,我們總是落別人半圈。時間久了,他們調侃著說我們是藉機約會。我們一起辯解,卻是越描越黑,不得不任由他們不懷好意地笑。

還記得,綠化操場下面那塊空地時,我們班負責栽一片竹林。那對我們來說是快樂而新奇的事。完工的時候,你提議,每個人在自己栽的那棵上刻下自己的名字,看誰栽的長勢最好,在來日,回母校也能輕易憶起那些青春往事。這提議一致被通過,我們便揹著老師用刀子小心地刻下自己名字,有些人還將自己心儀的同學名字也刻在了一起。

那都是青蔥的過往,往事歷歷,不思量,自難忘。現如今,我們都已步入社會這個大染缸,都不再是那些懵懂的少年,偶爾憶起含香的往事,只能不自知地揚起嘴角。

那天,遠在武漢的海在QQ上突然對我說:“浩,去了……”

我先是怔了數秒,繼而責備他用詞不當。

“是真的,就在上個月,因為骨癌。”透過冷冷的熒屏,我能感知到他很悲傷。因為,你們曾同桌三載,同學情裡還有難分的兄弟情。

炎熱的夏日,這話語如同冰山樣壓在我心裡,有徹骨的寒。我只是對著冰冷的螢幕發呆,期許海的頭像在那邊跳出來說,他打錯字了。可是,期許終究是空。

淚無聲地滑落,十年已逝,早已和你們斷了聯絡的我,今年好不容易通過網路這根線找尋到你們。還沒來得及組織一次海邊的相見,問候一聲好久不見,你就殘忍地消失不見,再也回不來,叫我一聲,“夏丫頭”。

剛剛大學畢業的你,還未用你的聰明才智證明你僅僅是個頭矮人一截而已;還未找一個心儀的女孩,轟轟烈烈愛一次;還未欣賞好這五彩斑斕的世界,怎麼就捨得丟下所有,獨自離去。

海說,你和我們斷了聯絡的這幾個月,一直都在治療,而堅強的你,讓他隱瞞這個訊息,你怕我們看到你被病魔折磨的那副悽慘的樣子。海說,你很痛苦,你的父母很痛心,但是你總是用笑面對他們,告訴他們,自己不孝,好不容易走上工作崗位,可以讓父母享點清福,卻自私地離開了。要知道,家境不算富裕的父母,為了供你和哥哥讀大學,一直很辛勞。而你,也懂得,自小便很是懂事、聽話,也常常對我們說,你的理想不僅僅是要出人頭地,而是讓父母可以不要那樣累。

你說,就這樣靜靜地來,靜靜地走,很好,不要驚擾太多人……

看著海那些淺灰的字型,一行行跳出這樣的敘述,我沒有說一句話,一直在想象這幾個月中你用怎樣的毅力對抗病魔,我知道,得了骨癌會很疼很疼……想著想著,愈想愈傷悲,淚像似了湧泉,往外傾瀉。原來,那個頭矮小的你,被他們說成發育不良的你,體內早已有可惡的病魔入侵。

我責怪海,為什麼這樣傻,應該讓我們知道,應該讓我們送你一程,應該讓你在塵生中最後的日子,感受最澄淨的同學情的溫暖。如果見了,我一定會忍住淚水,陪你下一盤完整的象棋

然而,所有的該與不該,都已經遲了,遲了。生命是脆弱的,一棵小草有重生的機會,一朵花有輪迴再綻放的權利,唯獨人沒有,離開了,就是陰陽相隔,生死兩茫茫。

那天,回到母校,因為你,我去過那片竹林,想努力地找尋屬於你的那一棵。然,四季更迭,十年已過,當年的我們刻得不夠深,時光早已讓成長的竹子吞噬了那淺淺的印痕。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自己的那一棵,也找不到你的那一棵,只好帶著滿滿的失望與悵然轉身離開。

至遠處,又忍不住回望,只見有一棵竹,異常挺拔地矗立在正央,比其他的竹子高出很多,葉片似乎出奇地碧綠。我知道,那是你栽的那一棵,那是你的再生,是你的生命在延續。

今夜,我憑欄而望,凝神對月,努力拓尋一些月光,再將它們拼湊成你白皙的模樣。

漫天的星星中,有一顆最亮的像極了你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在向我眨眼,在向我呼喚:“夏丫頭,夏丫頭……”

思緒穿越記憶,那些有關你的點滴,一如昨日般清晰可見。

夜,很深很深了,有柔的風拂面,輕輕揚起了我的髮絲,讓我悲傷得不能自已的殤情,緩緩地化了開來。

驀然間就明瞭,死去,亦是另一種生。人生來註定了有死,死了才有生,一如花草輪迴重生。

我知道,你在天堂很好,沒有疼痛,沒有折磨,即使再也不能與愛的人相見,但是,你都在他們、在我們心裡,永遠存活。

而你,也會微笑地在天堂望著你愛的人,憶起,在人間,你曾真實地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