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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杏兒金黃時-隨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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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杏兒金黃時

這一天,晚飯後婆婆打來電話:“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呀?杏子黃了,落了一地。聽著那樸實的話語,我彷彿看到婆家那一棵棵杏樹上綴滿了無數顆誘人的杏子。雖然大街上也有買的杏子,可那哪能同家裡面的杏子比呀。

又到杏兒金黃時-隨筆散文

記得小時候,叔叔家承包了村裡的果園,園子裡什麼樹都有,一到秋天蘋果啦、梨啦、桃子啦等等等等果子掛滿了枝頭。給我誘惑最大最深的便是那一個個圓圓的,金黃金黃的熟透了的杏子,杏子也有品種,叔叔家那時種是“元帥杏”,個兒大,肉厚,咬在口裡酸酸的,甜甜的,帶有很多汁水,味道可鮮了。家鄉的杏子不但個大、肉厚,連甜杏樹上的杏仁吃起來也油油的香香的。嬸嬸說我的牙齒好,我的牙齒的確很好,一次能吃十來二十個大杏子。多時侯,杏子吃飽了,連飯都不吃了。嬸嬸怕我吃壞肚子,說杏子吃多了對牙齒不好,我才不管呢,照吃不誤,有時專揀酸的“要命”的綠杏子吃,惹得周圍的人直咽口水,唏噓不已。那時,家鄉施的是農家肥,樹上不打農藥,杏子熟了的那段日子,最好吃的還是數那掉地上的黃杏子,拾起來拿袖口在上面擦擦,然後,大大的咬一口,別提多美了!那味道啊,絕對要比摘下來的好吃。

後來,我隨大哥大嫂告別故鄉武威來到了漳縣生活,故鄉那結滿黃燦燦大杏子的大杏樹總在我夢裡出現。

丈夫家在漳縣農村,村名叫金鐘。據說那塊地方從高處看整體上象一口鐘,村名由此而得。丈夫家裡有果園,果樹不多,但在他們村還算是最多的。每到秋季,各種各樣的樹上總會結滿各種各樣的果子。杏子成熟早,對我誘惑最大,婆婆知道我愛吃杏子,在杏子成熟的時候總會打電話催我們回家。

剛一到家,屁股還沒坐穩,奶奶總會拄著柺杖吆喝著公婆去給我們摘杏子。我呢,等不住他們去摘便自個兒跑園子裡摘去了。家裡的杏子不大,但新鮮、味道好。金黃金黃的小星星掛滿了樹梢,想吃多少就有多少,怎麼吃都吃不完。婆婆公公見我吃個不停,總會催我到房子裡去吃口饃饃,說空肚子裡吃上不好,而我呢才不聽話呢,一個接一個的杏子直往口裡塞,但我知道老人也是為我好,見催的不停時才會到家裡象徵性的去啃幾口饃。往往到那時牙齒早被杏子酸的到了連咬一口饃都非常吃力的地步。那時,丈夫總會嬉皮笑臉的罵聲;“活該!該心!”

也許是遺傳吧,胖乎乎的兒子對杏子也是情有獨鍾,小口憋的滿滿的。對兒子來說不但吃杏子好玩,摘杏子更好玩。吃過癮後,便手提爺爺給他專門用柳條編的小籃籃去摘杏子。小傢伙個字尕,但那難不住他。瞧!他把小籃籃放一邊,便拿一根長長的棍子去打,敲下好多好多後便扔下棍子往籃子裡拾,不管黃的綠的一塊兒拾,忙的不亦樂乎,好一幅充滿童趣的豐收圖。我讓他只拾掉地上的黃杏子,小傢伙振振有詞:“綠的咱不吃,但能砸杏仁呀。爺爺奶奶說了杏仁可以醃鹹菜吃。”我這才記起這幾年來婆婆醃的青菜裡面都有白花花的杏仁,吃起來脆脆的,油油的,可香了。怪不得婆婆公公在窗臺上晒滿了杏核,小傢伙年齡不大,心眼倒挺細的。

婆婆公公往往在我們回家後顯得特別忙,一回兒張羅著做我們愛吃的金鐘小吃“破布油餅”,一回兒又忙著做臘肉長面,不一會兒小小的炕桌上便擺滿了熱氣騰騰的吃的。老人心裡面總擔心我們會渴著餓著,專揀好吃的拿手的做,但因為吃了太多的杏子,我吃飯吃的很少,八十多歲的奶奶又嘮叨上了:“看看看,把杏子當飯著吃了,也不知道肚子難受不難受,一次少吃點不行嗎?”

“不行!”我扮個鬼臉。

老人直搖頭,“三十多歲的人了,還像個娃娃。”

“人家本來就是娃娃嘛。”

俗話說:“娃娃老漢,娃娃老漢”在逗奶奶開心之際,看著那缺了牙齒呵呵笑的嘴巴和那一臉菊花般盛開的皺紋,我的心裡總是酸酸的。前幾年爺爺活著的'時候老人的身體顯得特別硬朗,說話的聲氣也特別大,家裡面總是熱熱鬧鬧的。如今,爺爺去世已經六年了,雖然我們回家後家裡面也吵吵鬧鬧的,但總象是少了什麼似的。有時,瞧著奶奶孤零零的身影,我總會想:如果爺爺活著那該多好啊。那時,捋著“山羊鬍”的爺爺又會吃一口我們帶去的糕點,喝一口我們帶去的豆奶粉了。爺爺還愛吃城裡面的釀皮,每次回家我們總會給老人家捎幾份,老人可高興了。爺爺最喜歡的還是我們的兒子,一回兒摸摸孩子的頭,一回兒拍拍孩子的屁股,眼睛裡洋溢著慈愛與滿足。聽奶奶說爺爺臨死前還在念叨他的胖孫孫呢。可惜的是那天爺爺走的太急了點,我們沒能實現老人的夙願,為這事我們一直懊悔不已。爺爺的去世對我們來說確實太突然,在我們看來他老人家根本就不可能走的,如果早知道爺爺走那麼急,說什麼我們也會趕回家的。

那天,攜兒子跪在爺爺的靈前,我們失聲痛哭。桌子上擺滿了爺爺愛吃的水果、糕點,還有爺爺愛吃的釀皮,可是老人再也不能吃上一口了。那個咧合著缺了牙的口,捋著“山羊鬍”愛說愛笑的爺爺,那個見了胖孫孫聲氣兒特別大的爺爺,那個說他還不想死,還要為我們看幾年園子的爺爺,那個我們返城時同奶奶站在一起目送我們坐車的爺爺——那幅令我終生難忘的風景永遠沒有了……

現在只有奶奶一個人站在山坡上(丈夫家住在一個小小的山坡上)送我們了,那孤零零的身影,看了叫人眼溼、心酸……

家裡總是暖暖的,雖然房子還是從前土塊修起的房子,但裡裡外外充滿了溫情。公公說整個村子裡就數咱家的房子最破、最狼狽,但是日子過的卻是最順勁的。其實,在縣城裡我們也給老人買了房子,可是老人說,莊戶人住在農村務上點莊稼還是踏實。話雖這麼說,但我和愛人會把屬於老人的那套嶄新的房子收拾的亮亮堂堂,舒舒服服,等到老人想回城時,有個舒適的家。我知道老人一定會回城的,因為那裡有他們最心愛的胖孫孫、兒子以及兒媳婦。

茶餘飯後,漫步果園,但見金黃金黃的杏兒掛滿了枝頭,微風輕輕的吹,青枝碧葉中陣陣馨香撲鼻而來,沁人心扉,令人沉醉。放眼潔淨如洗的晴空,我猛然醒悟:人生,不就象那一棵棵杏樹嗎,堅強成長,逐步成蔭,然後碩果掛滿枝頭。一個人,如果付出了自己的勞動就一定會擁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