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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一次野炊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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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也就是我就讀湖北廣播電視大學,畢業的那一年,也就是我學習工業企業經濟管理的事。這段經歷對自己以後的人生產生了極其重要的影響。這一年,我已經30歲了。這樣一開頭,大家一眼就能看明白,我們這屆學生接受的是成人教育,都是一些在職帶薪的定向大學生,畢業後,從哪兒來,還會到哪兒去。所以,是無法與全日制在校大學生相提並論的。彼時,我們的人生已經被掌握我們命運的人規劃好啦,只有服從,沒有選擇。

記憶中的一次野炊散文

我們這代人,大部分都只讀了國中畢業的人來說,激情燃燒的歲月早已湮沒在了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的廣闊天地裡。我們中間的一部分人,能像鳳凰涅槃一樣,獲得劫後餘生已經是人生不幸中的萬幸了。尤其是,居然可以帶薪讀書,總算對於那段不堪回首的歲月有所彌補。

全班40幾位學生,都比較珍惜這來自不易的進修機會。平日裡,大家除了學習還是學習,生活內容看似比較單調,事實上大家過得很充實。學校領導也知道我們這批學生是一個較為特殊的群體,知道大家一個個像嗷嗷待哺的嬰兒,對於知識的渴望就像要拼命吮吸母乳似的。過去的一個半學期從未組織過諸如郊遊,野炊之類的活動。我當時在寫作方面有點基礎,業餘時間,差不多都用在編輯,出版自己班上的班報方面了。

我讀書的學校所在地位於襄陽市西門橋的南側,濱臨漢水,也就是長江的最大支流———漢江。過了當年劉備逃避追趕時曾經躍馬檀溪之地後,走不了多遠就是著名的萬山,古時候被稱作硯山,山上至今還存留有謝靈運曾經到硯山駐足遊玩的遺址。孟浩然為了緬懷古蹟,也曾多次登山遠眺,抒發他的愛國情懷與政治抱負。可惜他一生仕途不暢,未能進士及第,一展巨集圖。最終只是一介布衣,終老山林。正因為他的巨集圖大略無從施展,所以,一生鬱悒寡歡。硯山腳下還有三國時期另一個名人龐統,龐士元的祠堂——龐公祠。大約向西再走二十公里就是當年諸葛亮隱居躬耕之地襄陽古隆中。劉備三顧茅廬,才有了諸葛亮的《隆中對》當他在自己的草堂發出:草堂春睡足,大夢誰先知的'感概之時,他可能也沒有想到他的豐功偉業會被杜甫的兩句詩做了概括:“三顧頻煩天下計,一朝開濟老臣心。”漢水之濱,襄江洲頭,自古就是人傑地靈,名人輩出的地方。同時也是經濟,文化,軍事重鎮,從古自今都是兵家必爭之地。著名的抗日愛國將領張自忠將軍血戰樊城,保衛襄陽,抗擊倭寇的英勇壯舉,在襄陽老百姓心中是家喻戶曉,婦孺皆知的。

能在鍾靈毓秀的硯山腳下,漢水之濱讀書學習確實是我人生中的一大快事。並且,這段經歷也影響了我的一生。記得孟浩然曾有詩句描寫過漢水豐富的物產:“漢江有美味,名品縮項鯿。”所以,鯿魚在襄陽人的餐桌上是一道四季咸宜的膳食美味。它的形態有點類似武昌魚。我們這次到硯山野炊的主要食材就是從漢水裡打撈上來的鯿魚。

當我們全班同學一踏上蒼翠碧綠率的硯山之後,那沒膝的野蒿,怒放的野花就給大家送上了陣陣撲鼻的芳香;那清脆悅耳的鳥叫,讓我們瞬間就有了親近自然的歡暢。當我們爬到硯山的頂部,就可以清晰地眺望到滾滾東去的漢水的洶湧澎湃之勢。大家都把雙手疊成喇叭狀,呼喊著,雀躍著,就像長期囚禁於籠中的小鳥被放歸到了山林,有了一種返璞歸真的感覺。

那盡情的振臂一呼,就是對生活的壓力,對情感糾結的恣意宣洩。彼時,我真的有一種輕鬆,舒坦的滿足;一種放飛夢想,遠離紅塵俗務的愜意。那種奔放,自由的情懷,在每個人的心中久久的激盪著……

後來,大家都自發的各處尋找柴禾,把篝火點燃,開始唱歌,跳舞。那時的生活條件也的確有些窘迫,除了一臺收錄機裝上磁帶可以放點音樂,不至於讓人們沒有一個統一的節奏外,就是幾個人帶了一兩部相機。我因為學過廚藝,就自告奮勇的擔當起燒烤食物的重任。當一條條鯿魚被我在篝火上烤得兩面金黃燦燦,油光閃閃的時候,把大夥的饞蟲都勾了出來。個個蜂勇當先,把那些烤熟的食物哄搶而光。看到一個個猛吃海喝的鏡頭,我趕緊摁下相機的快門,把那種毫無掩飾的瞬間定格在那個特殊的背景下。不一會兒,山坡上便一片狼藉。此刻,節目表演的也差不多了,然而,大家的興致一點也沒有減弱。最後大家起鬨非得要我也表演一番。在那種情形之下,我的年齡相對來說在全體同學中是最大的。所以,在別人表演時,我席地而坐,靜靜欣賞,根本沒有預料到會被大夥趕鴨子上架。於是,只好硬著頭皮,胡謅了幾句:大家的節目非常精彩,而我除了會燒烤食物,文體娛樂方面幾乎是個白痴。所以,我只想發自肺腑的跟大夥說,今天的機會來之不易,希望大家都能夠珍惜。今日我們相聚一起,要樂,我們就一塊樂個夠;要瘋,就一塊瘋個夠;要笑,就來它個開懷大笑,為朋友,為自己找回了曾經的激情燃燒的歲月;要哭,就來個放聲大哭,哭過了,擦乾淚水,為了各自心中的夢想加油,把過去所有的憂傷都忘個一乾二淨。

何許,我的話說出了大夥的心聲,便引起了人們心靈的共鳴。我的話音一落,立刻爆發出熱烈的掌聲。那一刻,我似乎成了野炊的主角,卑微的虛榮心獲得了極大的滿足。所以,儘管這事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儘管那個瞬間已定格在了記憶裡,卻仿若昨天發生的事一樣,讓我感到記憶猶新。我深深地感悟到:人生其實就像是一次追求美,接近美,發現美,滋生美,傳播美的長途旅行。帶著美的眼光看世界,到處都是明媚的春光;假若戴著墨色的眼鏡看世界,到處就會顯得灰暗無光。我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回到那時的青蔥歲月之中了,但是,有些被儲存下來的美好瞬間,稍一伸手,仍然可以觸控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