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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女兒歷經的那些傷痛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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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真是太快,轉眼之間,女兒就要升入高三了,向來極少為女兒學習成績感到心急的我近段時間卻莫名變得有些焦急。

那些年女兒歷經的那些傷痛散文

女兒今年十七週歲,按本地叫法應該是說十八歲。也許是覺得十八歲已經太大的緣故吧,只要旁人問起女兒的年齡,我都是在極不情願中慢吞吞地告訴別人,我的女兒今年十八歲。

自小,女兒歷經的苦難就多。也正是這些苦難,讓我心裡感覺對女兒有著太多的愧疚。剛出生那會,女兒幾乎是隔三差五就往醫院裡跑的小毛小病自是不用說,單就那幾次的大事故就足於讓我心生愧疚,痛楚不已。也許正是這些苦難,讓我覺得虧欠女兒的太多,也許也是這些苦難,讓我內心一直期盼女兒的將來能夠前途光明,生活充滿明媚燦爛的陽光。

  ■ 燙傷之痛

大概是週歲半左右,女兒剛學會走路還不是十分穩定的時候,一場意想不到的災難便降臨在了女兒的身上。當然,這場災難並不是不可預測的天災,而是疏忽大意的人禍,製造了這起人為禍害的不是別人,而是身為女兒最最親愛的先生和我。

那是我們一家在鄉鎮大院居住的日子。那時的鄉鎮住房條件雖然簡陋,但生活中的一些小事還是不錯。每天鄉鎮食堂除了為鄉鎮裡的工作人員及家屬提供比較便宜的一日三餐外,更給我們這些居住在鄉鎮大院內的所有人員提供免費的開水。

以往,清晨到鄉鎮食堂去開啟水的活大多是我去幹。而那天,卻鬼死神差般地讓先生提著兩隻熱水瓶去食堂打了開水。當然,誰開啟水回來都不是什麼大事,但可恨的是先生做事一直就有一個看似輕小實則致命的毛病,那就是不論擺放任何東西,先生都不愛擺放在桌子的中間,而是習慣靠近邊沿擺放。那次的開水瓶,先生就是隨手一放便放在了我家廚房裡的那件舊式的高低櫃的邊沿上。

高低櫃原本是靠著廚房的牆壁放置的。那兩隻已經裝有開水的熱水瓶原本可以擺放在靠牆的最裡面,就算是站在高低櫃旁的沙發上,才剛剛學會走路不久的女兒伸手也夠不著熱水瓶。可這次,因為熱水瓶就在高低櫃的邊沿,站在沙發上的女兒伸出小手輕易就抓到了熱水瓶上的木塞。爾後,好奇的女兒拔出了熱水瓶的木塞,並順勢扳倒了裝有滾燙開水的熱水瓶。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一片朦朧升騰的霧氣,當在廚房門外洗菜的我還未反應過來是何事時,我被眼前的那團霧氣驚呆了。隨即,頭腦一片空白的我抱起女兒衝出了廚房。

“快來人啊,快來人啊……”在我的驚叫聲中,同住一排宿舍的幾位女人全都迅速跑向了廚房。

梅是幾位女人中年齡最長的一位,按照她以往的經驗,這個時候就該拿整瓶的醬油往女兒早已燙傷的兩腳上倒。

“快,快倒醬油上去。”幾乎沒有絲毫遲疑,梅已從她自己的廚房案板上拿了煮菜用過的醬油就全都倒在了我女兒的雙腳上。

二十幾歲,初為人母的我此前哪碰到過這樣的突發事件。除了抱著女兒呆坐在廚房前的一小片空地上任由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之外,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來處置女兒那燙得連面板都快要撕得下來的一雙小腿,只能是任由那些鄰居們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語地發表著她們的意見。

“快,快去找孩子她爸爸來送去醫院!”片刻,在鄰居們的幫忙下,先生總算心急如焚地從辦公室跑進了廚房。

到底是男人吧,先生並沒有如我一樣嚇得六神無主,而是果斷地叫來了鄉鎮的司機,開著鄉鎮裡唯一的那輛舊吉普把女兒送進了鄉鎮醫院。

一番緊張細緻的清洗消毒之後,醫生給疼得發出讓人心寒叫聲的女兒上了一些燙傷的藥膏,接著,護士給女兒那還未長滿太多頭髮的小腦袋上用刀片颳了刮,並麻利地找出了一根可以輸液的靜脈血管,塗了藥水,用醮了水的溼手輕輕拍了拍,直到女兒腦袋上一那根細小的青筋有些鼓起時,便慢慢地扎進了打點滴的小針,開始給女兒進行消炎和補充水分的輸液。

下午三點左右,抱著已經打完點滴的女兒,我們一家三口回到了鄉鎮宿舍。

五點左右,依然心裡沒底的我們看著女兒那無精打采的小臉,決定還是帶著女兒到縣城裡的醫院去看看。

最初的七天,我們帶著女兒在縣中醫院住了下來。因為當時聽送我們來的鄉鎮裡的司機講,中醫院的一位主任對醫治燙傷很有經驗,於是,在不假思索中我和先生便帶著女兒來到了這裡。

原本以為在縣中醫院女兒的燙傷能夠得到很好的救治,但事與願違,當天值班的並不是之前司機說的那位很知名的主任,而是另外一位醫生。

我不知到底是這位醫生的技術不太成熟,還是女兒的燙傷原本就確實太重,一連三天,女兒的燙傷不但沒有好轉,情況還開始發生急劇的變化。那天晚上,醫院給兩腿早已腫得水汪汪的女兒下了病危通知書,並組織了院裡相關醫生進行了會診。這次會診後,女兒的病情有了明顯的好轉,而帶給女兒好轉的還是之前司機告訴我們的那位主任醫師。

會診後的第二天上午,那位知名的主任給女兒的雙腳重新進行了清洗。此時的女兒,雙腳燙傷處已結了一層厚厚的藥痂。當那位主任醫師給女兒清洗燙傷處時,女兒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若不是我和先生用四隻手拼命按住女兒的身體,我難以想象女兒會不會讓醫生給她清理完。那一刻,我的淚水已流淌成了一條小河,心似被某種東西堵得慌亂,無法順暢呼吸。

這一次清洗之後,這位主任醫師給女兒燙傷處敷上了浸過慶大黴素的一層薄薄的棉紗,讓女兒那先前結了一層藥痂的肌肉隔著那層薄棉紗暴露在了空氣中。短短的幾天時間,女兒的傷勢漸漸好轉,只是在腳掌轉彎處的傷口因為燙傷太重後又發炎依然難以癒合。

十天後,考慮到住在醫院裡的高昂費用以及其它一些因素外,我和先生帶著除了兩隻腳掌處的.傷口仍未癒合但別的各項指標都已正常的女兒辦了出院手續,回到了我們居住的鄉鎮大院。

接下來的近兩個月時間,我們每天清晨騎著結婚時買的那輛二手舊嘉陵摩托又帶著女兒到縣裡另一家有一位熟人醫生的醫院為女兒那還未癒合的傷口繼續清洗換藥。每一次,當那位年輕執著的熟人醫生用藥物將女兒傷口處那已經乾燥的棉紗打溼緩緩揭下時,女兒都要本能地一次次發出慘烈的叫聲,直至汗水將全身溼透。那種痛,也許我並不能夠完全體會,但我卻能真切地從女兒的懼怕聲中感受出來。

二個月後,上蒼終於讓女兒從燙傷的痛苦中走了出來。那天的那個清晨,當溫暖的陽光在宿舍的走廊上灑下一片金色的光輝時,女兒再次如剛開始學會邁步那會在走廊上邁出堅定的小步伐時,那一臉的天真爛漫的笑容永遠定格在了我的人生途中,成了我心頭一道永遠揮之不去的永恆記憶。

  ■ 弱視之痛

剛進電視差轉檯工作那會,我曾為自己有一手快速的打字技藝欣喜不已。卻不曾想,也許正是這門在當時那個鄉鎮還沒有太多人會的電腦打字技藝給我的女兒帶來了先天性的弱視毛病。

懷著女兒坐在電視臺每天面對著電腦打字的時候,單純幼稚的我絕對不會想到這種長時間電腦的輻射會對我腹中那還未出生的女兒造成不良的影響。

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並沒有發現女兒患了先天性的弱視。直正發現女兒有嚴重弱視的時間是在女兒成為我的一年級學生那會。之前從女兒出生到入學時,也曾發覺女兒的兩隻眼睛大小有些差異,有時偶爾看東西,也感覺女兒的視線有些偏斜,只是那時不知道竟會是嚴重的弱視所致。

三歲之前,也曾因為眼睛有些偏斜而帶著女兒到縣人民醫院諮詢過相關的醫生,但那會醫生說沒什麼大礙,並不需要任何治療。所以,後來的一段時間裡,我和先生都未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直到那年我去國小代課,帶著女兒在那個學校開始她的求學生涯時,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才發覺原來我的女兒的視力竟差得可怕,甚至是有些離譜。

那節課是我的語文課。課堂上,女兒與所有的學生並無二樣,會舉著小手在課堂上叫我老師,會像別的學生一樣搶著回答我的一些提問。但一到下課時間,女兒又會與別的同學判若兩人,會依在我的胸前撒撒小嬌,很是讓所有的同學羨慕。

當時不知是出於何故,或許純粹是鬧著玩吧。那節課後的休息時間,我坐在女兒的座位上,看著女兒在抄寫我佈置的生字,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蒙上女兒的一隻眼睛讓女兒繼續寫字。結果,那些女兒後來寫下的生字讓我大吃一驚,不僅字寫得出奇的大,還遠遠偏離了寫字本上的正確位置。那一刻,我才發覺女兒的視力並非原先想象的那樣簡單。

那個學期的暑假,我和先生帶著女兒去了省城就醫。臨出家門前,原本是打算去省二附醫院檢查,卻不料在省城裡碰上了醫托,被連哄帶騙拽去了一傢俬人診所。在那家診所裡,我和先生畢恭畢敬地向那位端坐在辦公室裡的女專家介紹著女兒的病情,爾後又畢恭畢敬地掏出口袋裡不多的百元大鈔,從那位女專家手裡接過滿滿一蛇皮袋中草藥和一些煎藥的“切記”回到了我們那間鄉鎮裡的家。

此後的很多天,我嚴格按照那位女專家的“切記”為女兒煎藥,然後再一次次像“狼外婆”一樣哄著騙著逼著小小的女兒喝下那一碗碗的治療弱視的“良藥”,即便是女兒皺著眉、苦著臉,一口口將含在嘴裡的“良藥”吐出脣外時,我也絕不罷手,非得看著碗裡的藥已經全沒時才放心。

一直到後來的一次與人閒聊時,聊到同樣的那家醫院,同樣的那位女專家,同樣的那一蛇皮袋中草藥卻是治療完全不相同的兩類病症時,才發覺自己花了近千元錢讓女兒喝的那些“良藥”竟是一堆毫無價值的乾枯的野草,於是便恍然大悟憤憤地將餘下的那些草藥丟進了垃圾堆裡。

在悔恨中度過了一段與從前一樣平靜的日子後,不甘心就讓女兒如此的我們再一次帶著女兒踏上了省城求醫的路。

這一次我們帶著女兒到省兒童醫院眼科做了精細的檢查,結果卻被告知已經錯過了弱視治療的最佳年齡。臨回來時,醫生除了反覆交待我們自制一副無鏡片的鏡框用“遮蓋法”強化訓練女兒那隻視力極差的眼睛外,告訴我們再無任何更好的治療方法。

那一段時間,每天的清晨和傍晚時分,在鄉鎮宿舍旁邊的那座小山上,我帶著女兒在那片草地上鍛鍊她用那隻視力極差的眼睛長時間地眺望遠處蒼翠的松林或者是久久地靜靜地盯著天空中的雲朵,期望著不久的將來女兒的視力能夠有所改善。

日子緩緩地繼續向前流過一些時日之後,我和先生帶著女兒又一次去了省城另外一家專業治療各種眼疾的醫院再次做了一次檢查。這一次,醫生通過各種儀器對女兒的視力進行檢測之後,給出了幾乎與兒童醫院一致的治療方案和視力不會有太大提高的結論。那一刻,聽著醫生的話語,酸楚頓時從我的心頭升起,淚水倏地流滿了我的臉頰,為女兒那小小的年紀竟要承受這般的不幸而傷感。

後來的很多年裡,我們除了督促女兒除了時不時地用“遮蓋法”鍛鍊自己的那隻視力依舊不良的眼睛外,竟也慢慢放下心來。是的,弱視對生活其實也沒太大的妨礙,除了視力差些,美觀感差些,並不影響正常的生活。就這樣,那些年裡在心頭一直耿耿於懷的弱視傷痛便也漸漸淡出了我們一家三口的視線。

  ■ 斷骨之痛

那一年的暑期,一場意外的事故,讓還未從弱視治療期中走出來的女兒又經歷了一次鑽心的鎖骨被折斷的傷痛。

那個清晨,陽光早早地照進了我們居住的鄉鎮大院,晴朗的天空中涼爽的夏風微微地吹拂著院內的每一個角落。和往日大多時一樣,先生騎了摩托車載著女兒去街道上那家早餐店吃早點,車行至鄉鎮大院門外不到二百米的地方,不曾想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卻在這時驟然發生。

一條全身長滿黑色毛髮的大狗不知受了何刺激突地從路邊向著先生的摩托車橫衝而來,來不及剎住的摩托車就這樣撞在了身子軟軟的大狗身上。那一瞬間,摩托車重重地倒在了水泥路邊,先生和女兒的身體被撞得摔出很遠的一段距離。尤其是女兒,在摔出去的那片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隔了很久,當先生從地上爬起來失魂般地將女兒抱起時,女兒此時才發出一陣驚恐的哭聲。

那種嚇人的驚險場面其實我並沒有親歷,那時我在宿舍洗著全家的衣服,但聽著先生回來描述著當時的情景,我的心不禁驚恐得往下一沉,迅速將目光掃向面前的他們,詢問他們有沒有摔到哪裡。所幸,先生和女兒都搖搖頭說沒事。

其實,哪裡會沒事,只是年少的女兒說不出摔在哪裡而已。而糊塗的先生,糊塗的我竟也糊塗地以為女兒真的沒事。那一天的所有時間,女兒全都用在了和鄰居家一位女孩一起玩耍上,早上的那一場事故女兒早就丟在了腦後。一直到傍晚吃飯的時候,女兒耷拉著一隻肩膀,頭斜斜地偏向一邊才引起了我的注意。

“吃飯要坐端正,要把你的頭抬起來。”沒發現女兒鎖骨折斷前,我曾一本正經地按住女兒小小的肩膀,試圖要擺正女兒端坐的姿勢。

“痛。媽媽,我好痛。”就在我的雙手落在她的肩膀上時,女兒哭喪著一張小臉,用她的那雙小手使命把我的手推開才讓我猛然間意識到女兒的鎖骨有了意外。

當醫院的X光片拍出來時,我們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女兒的一側鎖骨已完完全全斜著折成了兩段。這兩段從中間折斷的鎖骨便是女兒肩膀耷拉,腦袋傾斜的根源。

次日清晨,在陽光還不是太熱烈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乘坐著客車去了鄰縣一家知名的骨科醫院,為女兒尋找那位知名的醫生治療那已經摺斷的鎖骨。

一切還算順利,在人來人往的那間小小的診療室外,我們焦急地等候了一個上午,中午時分,忙完了所有前來治療的人群后的醫生開始為女兒進行治療。

這所謂的治療說得簡單點就是接骨,也就是把女兒那折成兩段的鎖骨從中間對接好,然後利用特製的綁帶將女兒那對接好的鎖骨固定,再讓對接好的骨頭自己慢慢地生長癒合。

當醫生和他的助手強行將女兒小小的雙肩強制性的往背部拉開的時候,我看見女兒疼痛得面容扭曲、滿頭大汗,在醫生的手下似一隻受困的小獸向我和先生投來乞求的目光。淚水又一次在我眼眶打轉,面對承受著肉體之痛的女兒我無能為力,除了生生地看著她的疼痛,我真的沒有一絲辦法來幫助她減輕點點的痛苦。

整個暑假,女兒的肩膀上都纏繞著那根用來治療鎖骨斷裂的綁帶。直到夏天已去,秋天再次來臨的時候,女兒雙肩上的綁帶才漸漸被豔麗的書包所替代。

那個時候,還是十週歲不到的女兒,在她短短的人生途中,卻歷經著幾次的磨難。但這磨難並未能將她的人生打倒,歷經疼痛過後的女兒現在已在風華正茂的人生途中向著明天邁著青春前行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