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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戀花·從汀州向長沙原文、翻譯註釋及賞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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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蝶戀花·從汀州向長沙原文、翻譯註釋及賞析

蝶戀花·從汀州向長沙

近現代:毛澤東

六月天兵徵腐惡,萬丈長纓要把鯤鵬縛。贛水那邊紅一角,偏師借重黃公略。

百萬工農齊踴躍,席捲江西直搗湘和鄂。國際悲歌歌一曲,狂飆為我從天落。

譯文:

六月天兵徵腐惡,萬丈長纓要把鯤鵬縛。贛水那邊紅一角,偏師借重黃公略。

六月紅軍征討腐朽兇惡的國民黨軍閥,人民要用長長的繩索把鯤鵬捆縛。贛水那邊根據地紅旗高展,這都是依靠黃公略的努力。

百萬工農齊踴躍,席捲江西直搗湘和鄂。國際悲歌歌一曲,狂飆為我從天落。

所有的工農們要踴躍與敵人爭鬥,讓革命席捲江西大地,搗破敵人佔領的湖南湖北。國際歌的歌聲中,我們的革命力量如同天兵降臨一般的茁壯起來。

註釋:

六月天兵徵腐惡,萬丈長纓要把鯤鵬縛。贛(gàn)水那邊紅一角,偏師借重黃公略。

蝶戀花:詞牌名,出自唐教坊曲,雙調,分上下兩闋,上下片同調,押仄聲韻,共六十字,前後片各四仄韻。汀州:古時州名,州治在今閩西長汀縣。天兵:指紅軍。徵腐惡:指徵討腐朽兇惡的國民黨軍閥。長纓:長繩索。鯤鵬:這裏作貶義用,等於説巨大的惡魔。贛水那邊紅一角:指贛西南的贛江流域黃公略率領的紅六軍(1930年7月改稱紅三軍)所建立的根據地。偏師:配合主力作戰的部隊。黃公略:(1898――1931)湖南湘鄉人。1931年9月,在江西省吉安的東固地區行軍中遭敵機掃射犧牲。當時他留守閩西根據地。

百萬工農齊踴(yǒng)躍,席捲江西直搗湘和鄂。國際悲歌歌一曲,狂飆(biāo)為我從天落。

踴躍:奮起刺擊。湘和鄂:湘指湖南,鄂指湖北。國際悲歌:指國際歌。狂飆:疾風。這裏形容正在興起的革命風暴。

賞析:

詞的上闋以虛實相生、正反對比等藝術手法着重敍事而又滲透着熱烈而深沉的情感活動。“六月天兵徵腐惡”,起句突兀而來,首先推出“天兵”與“腐惡”兩個對立的意象,並以“徵”字相關聯,直有一股令人振奮的摧枯拉朽的磅礴氣勢,造成先聲奪人的藝術效果。以“天兵”指作者所率的工農紅軍,既顯其神威,又張其正義。以“腐惡”指敵人,是形容詞名物化的用法,既暴露了敵人腐朽醜惡的本質,又反襯了“天兵”的正義和不可抗拒。中間着一“徵”字,可謂興師有名,仁義自見。這一句從時令“六月”落墨,看似尋常,其實多有包孕。

“萬丈長纓要把鯤鵬縛”,就其喻指的事物而言,是前句的復現;就其意象創造而言,卻發生了耐人尋味的推移和轉換。“萬丈長纓”與“天兵”語意相承,是意象的推移;“鯤鵬”與“腐惡”相應,用以吟指作者所要否定的對象,則是一種出人意料的意象轉換。此前,作者在《七古·送縱宇一郎東行》中有“鯤鵬擊浪從茲始”句;此後,在《七律·吊羅榮桓同志》中有“斥鷃每聞欺大鳥”句;在《念奴嬌·鳥兒問答》中有“鯤鵬展翅,九萬里,翻動扶搖羊角”句。其中“鯤鵬”、“大鳥”都被用來喻指作者所讚美和肯定的對象。這裏,作者之所以進行異乎尋常的意象轉換,以“鯤鵬”屬應“腐惡”,意匠在於既真實地揭示當時國民黨蔣介石政權虛弱而又暫時強大的兩重性本質,又隱約披露作者對當時攻取中心城市的不可能性與危險性的深層的情感判斷。“萬丈長纓”要縛住那大而“不知其幾千裏”的鯤鵬,氣不可謂不壯,然而談何容易!

正是沿着上述已經隱約披露的深層的情感潛流,作者的思緒很自然地流向了另外的意象空間:“贛水那邊紅一角,偏師借重黃公略。”“贛水那邊”,是以切入的`遠景轉換了意象空間;“紅一角”則以鮮明的色彩造成了耀人眼目的視覺形象。這種空間的跳躍轉換和鮮明意象的創造,無疑顯示了作者強烈的情感流向,透露了作者對已經是“紅一角”的“贛水那邊”分外矚目的眷顧之情。這種深刻的情感潛流,畢竟是難以抑而不發的,至“偏師借重黃公略”一句,可謂情不自禁而溢於言表了。作者之所以在作品中對黃公略讚賞有加,不僅僅是因為黃公略所率的紅三軍在從汀州向長沙的軍事行動中確實是足可倚憑的“偏師”,黃公略本人在關鍵時刻贊同並支持了毛澤東抵制攻取南昌的決策;更重要的是,他向來理解和支持工農武裝割據的主張,堅持在粵北至贛西南贛水一帶開展武裝鬥爭,深入進行土地革命,建立工農紅色政權,為創建革命根據地作出了重要貢獻。可以説,黃公略與毛澤東在革命戰略上是志同道合、心心相印的,是毛澤東足可信賴與借重的。

詞的上闋一、二句與三、四句構成了層次分明而又相互聯繫、相映成趣的藝術思維空間,筆調也前後相承而又顯出變化。如果説一、二句是作者立足於現實而在幻化的意象空間進行形象思維,豪情浩氣之中隱然生出一縷深沉的憂思,筆調雄渾而凝重;那麼,三、四句則是從虛境回覆現實,於深情眷顧中流露出對正確的戰略道路及其成功實績的熱情讚美,筆調也顯得活脱輕靈。

詞的下闋,作者揮灑酣暢的筆墨,緊扣意脈進一步狀寫革命氣勢,抒發強烈而深沉的情懷。“百萬工農齊踴躍”,是上闋“天兵”、“萬丈長纓”等虛擬意象的現實具體化,是對如火如荼的工農武裝鬥爭形勢的真實描寫與概括。“齊踴躍”三字,極富動感,極有力量,既謳歌了廣大工農羣眾革命的熱情和昂揚的鬥志,又為下句意象空間的開拓引弓蓄勢。

“席捲江西直搗湘和鄂”,緊承前句筆力豪氣,一瀉萬里,勢不可遏。從汀州向長沙的軍事行動,自閩西、贛南北上,縱貫江西,幾及全省,而後自贛西北取進逼湘鄂態勢,狀以“席捲江西直搗湘和鄂”,並非“虛筆”。句中驅遣“席捲”、“直搗”這兩個力度極強的詞語,意鋭詞鋭,如同雷轟電掣,使得上闋開闢的“萬丈長纓”、“紅一角”的意象空間急劇伸張拓展,令人心馳神往,了無滯礙,似覺鋒芒所向,紅旗漫天,以至席捲江西、直搗湘鄂意猶未盡,情不能已。

至此,作者順勢翻筆,凌空一變,由已經極大地伸展開來的外在的意象空間轉向逐漸亢奮起來的內在的心靈世界:“國際悲歌歌一曲,狂飆為我從天落。”紅了一角的古老土地上紅旗躍動,百萬奮起的工農正邁開排山倒海的行進步伐,“席捲”、“直搗”舊世界的革命氣勢……此情此景,本身就構成了大氣磅礴、悲壯動人的時代旋律、人類史詩。而呼喚“飢寒交迫的奴隸”、“全世界受苦的人”起來把“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讓鮮紅的太陽照遍全球”的《國際歌》,正是這種時代旋律、人類史詩彙集而成的全世界無產者革命的歌,心中的歌。毛澤東身在此情此景之中,扮演着“喚起工農千百萬,同心幹”的時代主角,是我唱《國際歌》,還是《國際歌》唱我,自是渾然難分而神思飛越了。所謂“狂飆為我從天落”,正是這種物我渾然的詩家妙語。“狂飆”何物?它既指革命風暴,此為物;又指內心的情感波濤,此為我。二者交激鼓盪,奔突於天,深沉於心,以“為我從天落”言之,信不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