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從來不會給在外工作的老爸“探班”，就連電話式的“探班”也不曾有過。她只是在星期六的晚上，把飯菜做好，然後靜靜地等著老爸回來。
我說，你這麼掛住他，就多去廠裡，或者多給幾個電話啦。老媽笑笑，’搖搖頭說，小孩子不懂。在我的印象中，老爸和老媽的關係始終融洽，雖然沒有天天相見。這讓我想起人們常說的那句話——“小別勝新婚”。
那天，是週末。老爸作為單反發燒友跑去車展拍車模。老媽臉上並沒有吃醋的表情，心情似乎也沒有受到影響。換了別人，也許早生氣了，至少也會說句“老不正經”之類的話。可老媽高興地把我拉進廚房，說娘倆給他做一頓美味。
廚房裡悶悶的'，火焰高高，耀武揚威的樣子。我拿起菜刀，仔細研究著瘦肉的紋路，正想動手，卻聽到重物落地的一聲巨響。我不由嚇了一跳，要去探個究竟。
聲音是從對面傳來的。小區裡，樓與樓之間，捱得格外近，丁點兒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何況是巨響。我正要去陽臺湊個熱鬧，只見一支綠色的啤酒瓶從空中墜落。我的眼皮還沒有眨，就聽到了清脆的聲音。當時，我全身毛孔都收縮了，腦子一片空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周圍的空氣凝固了，又散了。隨之而來的是刺耳的爭吵聲。
“三天兩頭去公司鬧，嫌丟人還沒有丟夠是不是？”男人暴躁地吼著，夾雜著許多我聽不懂的方言。我彷彿看到男人漲紅的臉和一起一伏的青筋，他可能憤怒至極了，那聲音比《士兵突擊》裡許三多的嘶喊還要大，破了嗓也不稀罕似的。
一個女人的聲音尖銳地迴應：“你問問你自己，一年有幾天在家裡，連個鬼影都沒有！”女人的抱怨把陰沉的天空撕開一個大大的口子，還伴隨著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腔。那間傳出吵架聲的屋子裡不斷有東西破碎的聲音，接二連三，我漸漸在那女人歇斯底里的狂叫裡麻木了。
我回到了廚房，老媽一臉平靜地忙著。我從沒在家中見過這樣的場面，心中很是慶幸。老媽嘗著湯的味道，不緊不慢地跟我說：“都想過好日子，可好日子要怎樣才過上呢？逼那麼緊有用嗎？各有各的事呀。”
我腦海裡慢慢回放起過去的片段來：老媽從不翻老爸的抽屜，從不動老爸的手機，從沒有盛氣凌人的盤問，從沒有……
魚頭豆腐湯的熱氣源源不斷地往上冒著。此時此刻，看著老媽，我突然明白了“空間”的另一種含義，它是幸福的祕密，是信任的代名詞，是愛的守護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