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才華齋>範例>校園>

流浪的星星 讀後感

校園 閱讀(1.11W)

翻開小說,紙張筆墨滿是流浪、祈禱、希望和失望的意象。對應的是,書中主角艾斯苔爾暱稱“小星星”。星星作為一個意象,一半是熹微的光明,一半是不息的流浪。如書名一般,小說主題是祈禱著希望之光,是漫長無盡頭的流浪生活。

流浪的星星 讀後感

在艾斯苔爾的流浪生活中,經常有燭光次第亮起來,隨之而來的是低低的虔誠祈禱聲。每當心靈迷亂,喪失自信於光明搖曳迷離時候,就習慣性地向冥冥中的上蒼求助,一番禱告訴說完畢,以為上帝聽聞信徒的心聲,將會伸出援助之手,儀式也就此結束。接下來的仍是流浪,向著流動著豐美水草和牛奶蜜汁的地方,向著光明之城——耶路撒冷,即使前路再艱辛,總是有一個方向,向東,向東,那裡太陽照耀在每個人的身上。

作為猶太人,艾斯苔爾一直在生存著、流浪著。從法國陷落後的尼斯到義大利人管轄下的聖馬丁威蘇比亞,到逃避德軍的費西奧那,再到奧爾良、巴黎。終於,得聞以色列建國,途徑阿隆港,最終到達宗教神聖所在耶路撒冷。無時無刻不在浪跡的猶太人能夠在萬水千山的等待流浪中以燭光低語裡的祈禱而使散漫的意志再次凝聚。儘管無助中尋求宗教是美好的自我欺騙,但它可以給人以希望,讓我們在地獄中不失卻仰望天堂的渴求。西方人在文藝復興後力量的源泉一方面來自理性之光,另一方面則是傳統的宗教力量。流浪的人們就是在遵照耶和華的指示,如幾千年前從埃及出發一般,前往聖地,他們是在步著摩西的痕跡。

所以,經受起流浪的民族必然有著一種特質。吉普賽人流落他鄉,陷入其他民族的風俗人情裡,最終迷失了原來的自我。猶太人不是,他們流浪天涯依然有著本民族的強烈認同,有著宗教在支撐。正是因著這一認同和支援,在這個流浪的民族建國之時,在有了自己的一方土地時,能夠迅速的強大起來。所以,如猶太人的群體性的流浪,實際上並不算流浪,因為有和你一樣的千千萬萬的人,有著群體的熱情煽動,有著共同的目的。吉卜賽人是個人性的流浪,所以只好如浮萍一樣忍受風吹雨打了。

可是在我們扯掉猶太人群體的標籤,具體而微到個人時候流浪效應就凸顯出來了。

《流浪的星星》,個體希望的是一個簡單的安居。在流浪中,艾斯苔爾想,“我情願一輩子呆在一個地方,看日子流過,看雲,看鳥,然後做夢。”有一個安定的家多好啊,哪怕在阿隆港的山洞獨身一夜也是美妙無比。在安定的居所,艾斯苔爾可以看四時的景緻,可以聽馬里奧的胡哨聲,可以看到兩條蛇恩愛纏綿,可以讓特里斯當靠在滾動著水珠的胸前讓他聽自己心跳的急速。她可以整日裡聽母親喊著“艾斯苔爾”,而不是“愛蓮娜”,可以感受母親的關愛,可以不再看到她孩子般的無奈哭泣。她還可以再次看到父親,穿過齊膝的高草,抱起女兒,不用再總是翻山越嶺,穿越日日夜夜。她想著,拉歇爾可以於義大利軍官相愛,也不必擔心戰爭結束後要遭際女人的嫉恨,如《西西里的美麗傳說》中要受侮辱,要剃光頭,被路人白眼。戰爭,給予了我們太多的無奈,太多的傷恨別離。雅克可以從前線回來,看著新生的孩子,聽著清脆嘹亮卻口齒不清的“爸爸”的喊叫。可以不會再有難民營,可以見到萘瑪,只是交換彼此姓名和眼神的阿拉伯女孩,卻有著共同遭際的人。她可以守候著跳躍的燭光,安靜的祈禱,靜靜的吟唱《聖經》的段落……沒有戰爭,沒有流浪,艾斯苔爾可以享受更多的美好時光,更多的猶太人可以不必以他鄉為故鄉。個人的流浪,群體的流浪,何時才能停止?這是作者用筆傳達著微小卻又深遠的對和平安寧的無限期待。

作為獨立的個體,你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親人的離去,好友的分別,刺激著流浪中如星星般渺小的艾斯苔爾。在阿隆港等待船,如期待諾亞方舟一般,她希望自己是第一個看到的,就像萘瑪想第一次看到父親打漁回來的漁船。對於最美好的事物,人們總是第一個想親眼看到和親身經歷,所以我們對未來才有了更多的期待和不放棄,我們祈禱第一個看到希望之光。然,在我們抵達彼岸,在洪水退過,有鴿子口含橄欖樹枝,向我們昭示所謂的和平來到,卻發現原來的期待落空,我們總是無法如魚得水於嚴酷的現實。耶路撒冷就在眼前,可等待到的耶路撒冷卻是巴勒斯坦人的噩夢,是連綿不絕的戰爭,是彼此的傷亡悲痛。這是個體的失望,更是群體的失望。由希望變為失望,小說以抵達耶路撒冷之時,以發現原來聖地並非“聖地”、聖地也有戰爭為界限。小說前半部是心懷對聖地的憧憬,以祈禱來祈求希望為手段,即使有再多的艱難窮苦也會度過,後半部是以萘瑪的難民營生活、雅克的戰死、親人的離開為標誌,標識出希望的破滅。截然的相異,渾然一體的過渡,表現著作者的文章手法是如何的高超,其不自覺凸顯出的希望逐步走向破滅又是如何的決然相異,這是群體裡個人流浪夢的失落。

勒克萊齊奧的小說總是以筆法細膩動人見長,透過細細的筆調,我們可以清晰地感觸到艾斯苔爾的心情,對美好生活的嚮往,對逝去安靜時光的回憶,對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相憐相惜,每一段散發出的都是點點滴滴的關愛。然而,這種關愛的希望是容易失去的,愛人、父親、母親以及萍水相逢的萘瑪,都在時光裡漸漸的回不來了,希望淪為絕望的過程竟然是那樣的自然。追根究底,原因何在?戰爭!世界大戰!對猶太人的屠殺和歧視,巴以衝突下兩個民族傷痕累累。戰爭陰霾下是死亡,是無窮盡的失望接踵而至。失望是不可避免的,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每一個穿越二戰的死亡線來到傳說中的天堂耶路撒冷的人都有著這般失落。流浪、希望、戰爭、絕望是一脈相承的關係,是勒克萊齊奧寫不盡的主題。

在世界總體平和的今日,依然有巴以衝突、印巴衝突、索馬利亞衝突、科索沃衝突的發生,世界仍不太平。可是,在太平的地方,人們生活就是幸福的嗎?我們看到有非洲的兒童疾病連連,有太多的.無助人群需要人道上的援助。勒克萊齊奧觀照的就是主流外的人群,是微小的、弱小的群體,是以美妙之筆描畫渺小人的美好世界,如《流浪的星星》、《看不見的大陸》、《烏拉尼亞》,本身名字就帶有烏托邦的夢幻姣好和無奈。同時,又蘊含不在此世,會流浪,即使在這世界,也還是永遠的流浪者和默默者的意味。他用筆傳達弱小者的聲音,以對弱小被遺忘生命的關懷,提醒著生在繁華中的人們不要忘卻了還有很多亟待幫助的人在世界的某個不起眼的角落,他正是用自己的筆來喚醒世人注重脆弱的生命,關懷弱小的群體,記起那些被遺忘的姓名,這是人本主義,是世界主義的價值觀。許均先生說得好,“在探索人內心的過程中,勒克萊齊奧一直是向前的。他比較關注的是那些被遺忘的、主流文化之上或之下的文明。他是一個以獨特目光來看待世界的人。其實文學應該是對於人類存在的揭示,是對人類文明存在的嚮往和想象。勒克萊齊奧讓我們看到了另外一種文學的可能。”如同本人的形象——勒克萊齊奧有著一個長方臉盤,一雙含情的眸子,有著柔弱的文人氣質——其文字也是細膩纖細,傳達出的聲音難以唱響天地,現代文明太龐大繁複了。“我想說的是,和過去相比,小說家已經不是預言家了。在過去偉大的文學時代,小說家經常承擔的是預言家的功能,但現在,小說家沒辦法阻止猶太人大屠殺、不能阻止戰爭、不能阻止殖民、不能阻止奴隸制度。作家的這種無能是顯而易見的,但是回過頭說,書和作家的功能也是非常強大的。”(勒克萊齊奧語)語言中透露的完全是無可奈何的意思。即使這樣,他仍以一個世界公民的姿態——模里西斯是他的祖籍國度,法國是出生地,筆下的人物則是萬萬千千的易遺忘人——以偌大的世界觀念,書寫著世界裡的事情,喚起更多的人關心小的生命和群體。